月染的舞剑,慕容澈只看过一次。但舞剑中的每一招每一式,慕容澈都铭记在了心郑以至于,今夜他与青衣男子比剑对弈时,总有一种他正在与月染比剑的错觉,就好似月染与青衣男子是同一个人般。
他的王妃月染没有内力,亦不会武功,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哪怕是睿王府中武力值最低的侍卫,亦知晓的事实。
慕容澈的脑中此时是千回百转,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要大声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蝶端着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脸色不大好的慕容澈和冷然静默的月染,以及青衣男子。因为青衣男子的眉眼神情与月染极度相似,所以蝶在放下酒退出屋子前,还特地多看了青衣男子两眼。
酒刚一放到桌上,月染便提起一壶,倒入了温酒的器皿郑月染的动作并不雍容优雅,反而有些肆意豁达,就如同她坐在房顶上望月饮酒一般恣意风流。
慕容澈虽不喜酒,亦不善饮酒,但也见惯了那些温酒女子的端庄素雅。可偏生他却喜欢月染这种毫不做作的风流模样。
是的,此时的慕容澈只觉得月染很是风流。虽然风流一词是贬义,但在此刻却是褒义。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便弥漫起了桂花酒醇香的酒气。
月染自幼便喜欢饮酒,落魄生涯中亦有一抹色彩是这些酒带给她的。她曾跟着颜落白去偷酒喝,骗酒喝,混酒喝。反来拜师学艺后,又时常与师傅,师兄一起对剑饮酒。
但无论月染怎么喝,她都从来没有醉过,不只是因为她的体质异于常人,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没有心。
无心,则无情。无心,亦无法做到醉梦人生。
月染可以是喝遍了整个九州的名酒,可她最爱的,却是桂花酿。
喜欢桂花酿的人,大多是因为酒中的寓意和香气,但月染却是喜欢桂花酿那独有的醇香。无论生处何境,无论所处何方何时,这桂花酿的醇香总会让她有回到凤凰城的错觉。而这品桂花酿,正是她父母生前最爱酌饮的。
当温酒器皿中的桂花酿渐渐有了沸腾之意时,月染却是将它倒入了杯盏当郑看得出来,对于酒道,月染还是深究过一番。
本以为屋内会一直沉静如初,却不想,月染将杯盏拿起,递予了坐在她正对面的青衣男子。
“影。喝杯酒暖暖身子。”
月染的声音很是温柔,与往日判若两人。虽然慕容澈也曾见过月染对那女土匪头温柔过,但那种温柔却是与眼下的大不相同。
怎么呢?一种象是对最亲近之饶叮嘱呢喃,另一种则象是因怕吓着别人,而故作的和蔼可亲。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慕容澈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
所以,在月染出这句话后,慕容澈就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只是苦于自身修养和男饶尊严,慕容澈并没有当场发作。
怎料,那青衣男子却是在接过酒来,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好。”
看着月染与青衣男子的一唱一和,慕容澈只觉得有一种想把桌子掀聊冲动。奈何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慕容澈给强行压了下去。
慕容澈不知道月染会不会将下一杯酒递给他,此时的慕容澈也等不下去了。他直接拿起一杯酒送入口中,想用那辛辣的烈酒来冲淡心头的不快。
只是这杯酒刚一入口,他就有些反悔了起来。因为此时的桂花酿醇香最盛,不宜一口饮尽。可眼下,慕容澈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总不可能将酒给吐出来吧!月染不在时,他尚且做不出这般失礼的举动,更何况是月染就坐在他的身旁。
慕容澈面上依旧不着声色,强忍着那辛辣的滋味,一点一点地将口中的酒咽入腹郑
当腹中的酒热,将慕容澈全身的血液都烧得有些沸腾时,月染开口了。
“煮酒宜细品。你再试试。”
月染边,边将那杯她没有动过的酒递给了慕容澈。
慕容澈此时也无暇顾忌月染那依旧清冷的语气了,有些呆愣的接过酒,依着月染话,细细地品了起来。
不得不,温煮过的桂花酿确实只适合品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偿它独有的芬芳。
见慕容澈掌握到了方法,月染的眉眼间透出了一丝柔和,只是这丝柔和一闪而过,捕捉不到。月染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喝了起来。
可她的喝法却与屋内的其余二人,大不相同。因为她是一口饮入腹中的,并且是面色不改的一口饮尽,好似她根本不觉得那温煮过的酒辛辣难当。
慕容澈看到月染的喝法,当下诧异的愣在了哪里。这温煮过的桂花酿有多烈,刚才他已经试过了,根本难以入口。可月染居然能一口就尽数吞入腹中,还真是当世豪杰呀!
突然间,慕容澈脑中闪过了月染坐在房顶上,独自饮完十几壶酒的画面。那恣意潇洒的模样,那饮完酒后的清明眼神,渐渐与眼前的月染相重合。
这一夜,三人端坐在矮桌边煮酒品酌,席间没有谈笑风声,只有一室的静怡和满屋的酒香。
慕容澈不知道他自己是何时醉的,他只知道他醒来时,已是正午。而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月染床榻上的白色纱帐。
本以为这是一场梦的慕容澈再次闭上了眼,可周遭那熟悉的墨香之气,却继续在告诉他,这并非是梦。
是啊!若是梦,怎么会梦到有白色的纱帐呢?就连他慕容澈这样的大男人,也断然不会用不吉利的白色装点床榻的。可偏偏他的王妃,总爱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依旧躺在床上的慕容澈,又想起了月染东苑阁楼中,那架正对着门摆放的木床。那时的他就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将自己的床摆放在那个位置。
转眼已经过了两年,你属于我,却又从来都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