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席黑衣的颜落白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一般,只在灰白的世界中,留下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影子。几个闪身,颜落白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村庄。
这个时间,于极大多数人而言正是吃晚饭的时辰。所以,凉凉的风雪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饭菜独有的香味。
颜落白并未停留,而趁着夜色以最快的速度从每家每户窗前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一个独户家的窗前。看这独户家中的墙上所挂的弓箭和兽夹,不难猜测是个猎户。而屋内的火炉前,正坐着一个正在用匕首砍削箭矢的年轻男子。
突然,这独户隔壁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叫喊。
“阿丁,快过来吃饭了。”
那个年轻男子闻声,立刻抬起头,放开嗓子回答道。
“马上就来。”
年轻男子将手中的匕首和削到一半的箭矢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就立刻起身往屋外走,可他刚迈出一步,便如中邪了一般,保持着继续迈步的动作,僵直在站立在哪里。
细细感受之下,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冻结一般,就连那火炉中熊熊燃烧着的火苗,都保持着如被冰封一般的姿态,虚幻得一动不动,先前那噼噼啪啪的炸响声,也一样不复存在。
此时,这间屋子中的事物似乎与外面的世界极不融洽,一处是诡异的静止,一处是生动的活脱。
隔壁那女子似乎因为久久没有等到人,再次大声催促道。
“人呢?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还要我过来亲自请你呀?”
这句话,仿佛如解禁的咒语一般,让这间屋子再次恢复了正常。男子继续迈步朝外面走去,那火炉中的燃烧着的焦炭也再次炸呼开来,噼噼啪啪,好不热闹。
颜落白在离开这处村庄时,还顺手将村庄中最肥的两只鸡给顺走了。
风雪中的村庄内,隐隐传来了一女子的惊呼声。
“阿丁,你怎么受伤了。”
“哦。可能是方才做箭矢时,不心划伤了。没事的,呆会包扎一下就好了,我皮厚。”
紧接着,村庄中又是一片火热和欢声笑语。
提着鸡回来的颜落白,并没有着急进入已有火光的破败寺庙,而是停在原处,整理了一下衣衫,顺便将嘴角擦拭了一遍。待到觉得万无一失时,颜落白才拎着两只鸡,三分得意,七分轻松得从破庙那根本不能再称作门的正门口进入。
实话,月染并没有料到颜落白会这么快回来。所以,当她看到颜落白手中竟拎着两只鸡时,竟条件反射的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颜落白看到月染的这个表情时,当下开口嘲讽道。
“这里就你和本座两个人,你做这个表情是想给谁看呢?”
闻言,月染立刻复恢了那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那变脸的速度,竟比之骄子慕容澈的剑还要快上几份。
月染问道。“哪来的?”
颜落白自是不会承认那是从别人里偷的,当下道。“要你管。”
其实不用问,月染也知道颜落白是从别人那里顺来的。这么大的雪,要抓一只鸡尚且有难度,更何况是两只。
以往的经验清清楚楚的告诉着月染,野鸡肯定没有这么肥。至于颜落白的经验则是,肥的鸡烤出来比瘦的鸡要好吃许多。
自诩聪明无比,才华横溢的颜落白,就因为一个细节,暴露了自己的罪校
同往常一样,还是颜落白亲自替这两只肥到有些圆滚的鸡剥了皮,挖了内脏,然而放到早已搭好的架子上烤。
这烤制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哪怕是没有用上任何作料,可食材自身所带的香味,也足以让路上只吃了一点干粮的月染蠢蠢欲动。
看到颜落白那毫无技术可言的翻转动作,月染不禁回想起了慕容澈是如何烤制野味的,于是提醒道。
“该放佐料了。”
颜落白也不知是没有听清,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吐吞的问道。“放,放佐料?那是什么玩意儿?”
月染答得顺畅。“烤这些东西,都要放佐料的,比如盐,花椒,辣椒之类的东西。”
颜落白当下警惕道。“谁教你的?”
听到这警惕的语气,月染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自是知道此时她若答复,是慕容澈教她的,那么这烤鸡,她就不用吃了。颜落白哪怕是丢给这林中的野兽吃,也一定会给她一个教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月染立即装傻充愣道。“宴席上,有当众烤制的。”
在得到这个回答后,颜落白才立刻收起了突发的警惕感,有些羞涩地问道。
“我烤的鸡,是不是特别的难吃。”
这一一夜,颜落白在与月染对话中,都是用的本座。用这个称呼,无外乎就是想提醒月染听从他的命令罢了。
可此时,颜落白却极不自信的用了我。可想而知,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起了他自己的手艺。
放眼整个下,唯有月染一人吃过他亲手烤的野味,而这些野味,也是他唯一会做的。也是,把这些野味烤熟了,也就算是大功告成,简直是太简单了,就算五岁的稚子都能办到。
月染身为东翼国的丞相,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就算以前月丞相府中没有,可在睿王府中,却是餐餐珍馐佳肴。
颜落白虽从不曾在月染面前过谎话,但这并不代表月染也会对颜落白坦言相对。象颜落白这种傲娇到一个表情都能将他得罪的人,月染自就懂得了不能在他面前实话的道理。
月染扬起呆滞木愣的脸,回答道。“很好吃。”
虽然对月染的回答将信将疑,但颜落白还是开心再次问道。“真的?”
月染又道。“真的,很好吃。”
透过施有禁术的水纹镜面,颜落白自是看到过,月染曾蹲在慕容澈身旁学习烤制野味。刚刚一问,是试探,也是比较。颜落白当然知道自己烤的东西有多难吃,可看到月染为了让他开心而哄他,他还是会觉得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