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宜跟叶明扬到养心殿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大臣都已经到了。他们早就听闻今日皇上要册封一位女太医,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陆幼夷庐山真面目了。只不过见到陆幼宜带着面纱,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都百无聊赖地回过头去了。
太医们的站位是在靠墙的一个角落,叶明扬边领着陆幼宜过去,边给她轻声介绍太医院的事情。
“太医院的人上朝站位都是按照太医的职位。像你跟我,今日就是站在最前面。太医院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分别是徐太医跟邓太医。徐太医留着白胡子,邓太医下巴上有颗黑痣。徐太医话比较直接,但是性子很好。邓太医话温顺,但是心眼可多,你记得好好分辨就是。”
陆幼宜扭头瞧着他,“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这些人都是一事无成的老庸医吗?”陆幼宜故意笑道。
叶明扬尴尬地揉了揉脑袋,“当着他们的面我可不敢放肆。他俩跟我父亲一起升任太医的,比我干的时间长多了。万一他们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我就死定了。”
陆幼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竟然是个这样胆怕事的人。”
“你什么?”叶明扬提高零音量,所有太医都看了过来。
陆幼宜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两位太医应该就是徐太医和邓太医。左边的人留着长长的白胡子,长相粗鲁豪放,这就是徐太医。反观右边的,下巴一颗黑痣,长相儒雅,眉眼却透露着一丝伶俐,想必这就是邓太医。还不等叶明扬介绍,陆幼宜就走过去轻笑道:“徐太医,邓太医,久仰大名,幸会。”
邓太医温柔一笑,朝着陆幼毅零头,没有话。倒是徐太医,板着一张脸看着陆幼宜,冷嘲热讽道:“久仰大名?我们的名气可没有你的大。一事无成的女子为官,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幼宜听到这话,也不气恼,站到徐太医身旁道:“徐太医也不知道我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怎么能我一事无成呢?以偏概全,意气用事,可是容易蒙蔽双眼的。”
“你!”徐太医有气撒不出,只好转身看着叶明扬道:“明扬,你是何时和这位陆太医,关系如此亲密的?”
叶明扬笑着看向陆幼宜,“徐伯伯,陆太医是有真才实学在身上的,她担得起这个名号。”
“糊涂!”徐太医指着叶明扬的鼻子训斥道:“我们跟你父亲栽培你二十年,眼看就要坐上太医院院使的位子,突然来了一个女的给你捣乱,你大气,我们可没有这么大气!自古以来,能成事的女人有多少?惯会坏事!”
陆幼宜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就火冒三丈了。她走到徐太医身前,站到他面前背着身子道:“据我所知,这太医院的站位都是按照身份来的,我能站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有我的本事。还有,你女人是捣乱的,那你,武则为何能一统下?义妁为何能成为千古流芳的女医圣手?花木兰为何替父从军征战沙场拒绝赏赐?“陆幼宜回过头去狠狠瞪着徐太医,冷声道:”别以为我不想反驳,就是隐忍,我是不想跟无用的人无用的废话。”
徐太医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他看了看叶明扬,又看了看陆幼宜,愤怒地瞪大了眼瞳,“你们这些孩子,会毁了太医院的!”
“毁不毁得了太医院,是我的本事,就不劳非徐太医费心了。”
陆幼宜刚完,贺兰羡南就上朝了。贺兰羡南刚坐到龙椅上,陆幼宜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射了过来。抬起头来时,却发现贺兰羡南正盯着台下,许是她感觉错了。
贺兰羡南勾唇一笑,对着台下的大臣道:“有何事上奏?”
接着台下的人就开始进谏。陆幼宜站在一旁也听不懂他们在什么,只能闭上眼睛想着自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想着想着就神游了,等她回神的时候,整个养心殿里的人都瞧着她,一脸嫌弃和厌恶。
陆幼宜吓了一跳,忙扭头看向叶明扬。叶明扬撇着嘴看着她,眉头紧皱,声道:“我喊你了,你没听见,皇上叫你呢!”
陆幼宜心里一慌,赶紧朝着贺兰羡南的方向望了过去。陆幼宜还未开口,就听到贺兰羡南轻轻一笑,“朕叫你呢,陆太医。”
陆幼宜忙低下头去走到台前,跪下身子道:“奴婢在。”
“还自称奴婢?”贺兰羡南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你现在已经是朕亲封的太医了,自称微臣便好。”
陆幼宜抬起头看着贺兰羡南。贺兰羡南今日穿着金黄色的龙袍,胸前绣着紫气祥云。脚上踩的鞋子是蜀锦做的,鞋头各嵌着一颗东珠。他戴着冕冠,细长的流苏遮着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依旧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姿态。
不过陆幼宜心里是知道的,贺兰羡南看似这样的一表人才,其实内心就是一头恶狼。指不定下一秒他就会从座位上跳起来,狠狠咬住她的脖子,将她撕成两半,连渣都不剩。又或者他会像前几次一样捏住她的下巴和脖子,掐的她奄奄一息再放开,看她垂死挣扎,如鱼呼吸一般轻笑。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贺兰羡南,陆幼宜想到的一定是心狠手辣,表里不一。
贺兰羡南笑着朝赵永诚摆了摆手,“今日大家都在,你把圣旨读给大家听听吧。”
赵永诚微微俯身,“遮。”
只见赵永诚拿着金黄色的圣旨走到陆幼宜面前,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满整个大殿,“陆幼宜接旨!奉承运皇帝,诏曰,宫女陆幼宜,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宛如华佗再世无人能及,特封为太医院御太医,辞京郊府邸一座,田地五十亩,钦此!陆幼宜,接旨吧。”
陆幼宜听到那句“宛如华佗再世无人能及”之时,猛地抬起头盯着贺兰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