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医,接旨吧。”赵永诚把圣旨递到陆幼宜面前,明晃晃的颜色让陆幼宜皱起了眉头。这圣旨她接了,也未免太狂妄。她给太后治病的事情还没有昭告下,如此一接,怕是会引起满朝官员的集体反对。
陆幼宜还未想到借口推脱一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皇上!陆幼宜她担不起如此殊荣!”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都回过头去。来的人是郑开河,他穿着一身破布衫,连腿都遮不全。露出的腿上血肉斑驳,很多伤口已经结痂,但是一条一条的好似蚯蚓一般,异常难看。再看他的脸,伤疤遍布,已经没有原来那张稍稍俊俏的脸,剩下的只有惊悚。他的声音也变得苍老,许是在慎刑司受刑已久,喊得哑了。只见他瘸着腿一步一步移上朝廷,扑通一声跪在了陆幼宜面前。
陆幼宜瞧了好久才认出眼前这人是谁,她皱着眉头,“郑开河?”
“哟,您还认得我呢?我还以为您平步青云了,早就不记得我这个替罪羊了!”郑开河瞪着秃鹫一般的双眼,狠狠盯着陆幼宜,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什么替罪羊,你在胡什么?”陆幼宜站起身指着郑开河,“你污蔑我与你对食,现如今还要泼我脏水?”
“泼脏水?”郑开河瞪大了眼睛,喉咙里传出破铜烂铁般的笑声,“皇上,奴才是郑开河,原来是钟粹宫贤妃娘娘的太监。两个月前她陆幼宜假借狐媚之术迷惑奴才,与奴才对食,被淑妃娘娘发现之后为自己侥幸开脱,死口不认与奴才的关系,以至于奴才被打入慎刑司折磨的半死不活,而她陆幼宜代替了奴才在钟粹宫的位置,平步青云!她陆幼疫倒是非,胡作非为,皇上您要明鉴啊!”
贺兰羡南盯着地上的郑开河,冷冷一笑,扭头对着赵永诚道:“这事是真的?”
赵永诚走上前声道:“贤妃娘娘亲自做的,还嘱咐奴才不要扰了皇上清净。奴才见贤妃娘娘处理的干净,奴才也就没告诉您。”
贺兰羡南点点头,重新看着郑开河道:“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没有了。”郑开河悲泣地摇了摇头,“那日是正月初六,贤妃娘娘生辰的第二日,奴才被淑妃娘娘押着去了浣衣局,是要带奴才跟陆幼宜对峙。在那日奴才将陆幼宜给奴才的证物拿了出来,也指明陆幼宜身上有奴才的信物,但是陆幼宜矢口否认,还造了假的证物为自己正身,导致奴才被贤妃娘娘送进慎刑司,一切证据皆被留在原地。现在想来,必然是被陆幼宜毁了!所以奴才拿不出来!”
“那些东西都是你一个饶辞,贤妃娘娘也为我正了身,证明了我的清白。你如此,是觉得贤妃娘娘办事不明,故意包庇我、惩罚你吗?”陆幼宜堂堂正正地站着,低头俯视着郑开河,周身的气场丝毫不亚于贺兰羡南,“既然没有了证据,又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颠倒黑白?”
贺兰羡南瞧着陆幼宜声势浩大,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陆太医的没错,你既然没有了证据,何必在这里多此一举?赵永诚,拖出去。”
赵永诚还未动身,那郑开河连爬几步,靠着贺兰羡南更近了,“皇上!奴才知道空口无凭您不会相信,但是今日奴才来,是有别的事情要!”
郑开河回头瞪着陆幼宜,一双眼睛写满了肮脏与嘲讽,“奴才要告发陆幼宜谋害皇嗣,给贤妃娘娘用药,险些滑胎!”
陆幼宜一听这话,一双好看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好似狐狸一般嗅到了场上的阴谋。她一步一步走到郑开河面前,整个大殿里只有陆幼夷脚步声。
“你,我谋害皇嗣?”陆幼宜蹲下身子和郑开河直视,“那你这次有证据吗?”她笑着揉了揉太阳穴,用郑开河一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轻声道:“你今,别想活着走出养心殿了。”
郑开河被陆幼宜盯得有些心虚,眼神也四处闪躲。他扭过头去瞧着贺兰羡南,朗声道:“皇上,奴才从慎刑司出来之后,陆幼宜就约见了奴才,她当时是一时糊涂,害怕受罚才不肯承认跟奴才的关系。奴才见她梨花带雨,于心不忍,也就相信了她。谁知第二日她来找奴才,要奴才帮忙煮薏米。奴才问她要薏米做什么,她贤妃娘娘怀有身孕,这薏米又是凉性之物,与皇嗣相克。所以她要在贤妃娘娘的井里放入煮熟的薏米,一日一次。等贤妃娘娘身子不适之后,再由她为贤妃娘娘诊脉治疗,好平步青云。奴才断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可是陆幼宜竟然以此威胁奴才,她已经下了一日薏米了,如果奴才不答应,就会把脏水泼到奴才身上。奴才心里一害怕,就帮了她,谁知这就是一口深井,奴才跳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陆幼宜仔细听着郑开河将编造的事情原原本本清楚,突然就笑了起来。空灵的笑声伴随着门外突然惊醒的雷声,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晃神了一下。
“好一出生动的大戏。”陆幼宜笑着拍拍手,抓住了郑开河的手腕,“你我指示你,那你你出慎刑司的日子是哪,我指示你的日子又是哪,我与你见面的地点是哪里,是什么时辰,见过几回,每回了什么话?若是你能一字一句全都出来,还有几分可信度。”陆幼宜甩开郑开河的手,冷眼看着贺兰羡南,“皇上,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信。”
贺兰羡南没有回答陆幼夷话,倒是郑开河又直起身子道:“皇上,陆幼宜有出宫的令牌,每次缺了薏米就会出宫去买,要不然陆幼宜为何时时出宫?”
郑开河扭过头看着陆幼宜,“证据肯定就在钟粹宫里!每次都是陆幼宜给奴才薏米,剩下的薏米断然被她放在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