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行冉达虚空寺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陆幼宜见她到了,忙站起身过去招呼她。
“今日真是巧。”陆幼宜故意大声道,“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见德妃娘娘。”她注意到,德妃在合欢花长袍的外面又披了一件芙蓉色斗篷,许是为了遮着内里的衣裳,不过这样一打扮,到将她衬得越发少女。
德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幼宜面前,细眉微蹙,嘴唇还有些细微的颤抖。她直勾勾地望着陆幼宜,“他呢?”她握住陆幼夷手,焦急不安道:“方才路上行人特别多,耽搁了些许时辰,你瞧我这身打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稳妥?舟车劳顿,我怕有了倦容。”
“你还是跟往日一般好看。”陆幼宜望了望她身后的六个人,靠近悄声道:“你呀,就大大方方走进去,先给佛祖上柱香,我再帮你才跟他见面。”陆幼宜牵起的德妃的手,声道:“该的话那我都已经跟他过了,就看他的意思了。一会儿我会为你们争取单独相处的时间,希望你能够抓住机会,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陆幼宜罢伸出手领着德妃上前去,每迈一步,德妃都觉得脚步难动,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就连被陆幼宜牵着的那只手也浸满了冷汗,“幼宜,我有些紧张。”德妃在佛堂门口停下了脚步,“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铤而走险了,我们回去吧。”
“你什么傻话呢?我帮你们两个争取到了这么好的时间,你走就走?就算要走,你也要问过里面那个人同不同意再吧?”陆幼宜刚完话,一个身影就从佛堂里走了出来。
佑意静静地站在佛堂门口,手中的红豆佛珠轻轻转动,双眸清凌地望着两个人。他看上去比前几日要挺拔一些,眉头也不似以往舒展,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的样子。但是陆幼宜注意到了,他双唇紧闭,显然是憋着自己的情绪。
佑意对着陆幼宜跟德妃微微一笑,“二位施主是来上香的吗?今日佛堂里刚上了新买的香火,真是好佛缘。二位里面请。”
陆幼宜捏了捏德妃的手背,轻声嘟囔:“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德妃一双眼紧紧贴在了佑意的身上,脚下竟是半分不肯移动,一双眼睛瞬间红了,连脸色都是煞白。陆幼宜扭过头拉住她的手,只字未语地将她带进了佛堂。
今色尚早,人也格外的少。整个佛堂不似宫里的佛堂一般金碧辉煌,除了佛祖度了一层金身,其余的地方都是瓦片和青砖,没有珠宝装饰。佛堂中央放着一个大鼎,里面点着的香纸还在烟火缭绕。
陆幼宜跟着佑意走到佛祖脚下,伸手拿了两柱香,递给德妃一柱,故意朗声道:“既然德妃娘娘是来给自己失去的孩儿上香祈福的,母爱心善,我心里惋惜的很,也为德妃娘娘的孩子祈祈福吧。”
陆幼宜这话是故意给贺兰羡南安排的人听的,如果她不肯自择清白,反倒由着那群人告诉贺兰羡南,到时候就不好了。
“只是我今日来许的愿有些庸俗,与德妃娘娘的愿望一比,简直不登大雅之堂。”陆幼宜故意弯下身子幽默道:“我是来为自己求一个好姻缘的,还希望德妃娘娘不要嫌弃。”
德妃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你也老大不了,也该成婚了,来为自己求个姻缘是正常的。”德妃虽然嘴上答着,但是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陆幼宜怕德妃露了馅,就朝着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把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陆幼宜又道:“我差点儿忘了虚空寺这里的签也很好,要不然我们一起求一求?”
德妃胡乱点零头,“好。”
佛祖的右边放着两个求签桶,陆幼宜拉着德妃走过去磕了个头,拿起求签桶一人摇了一张签。
陆幼宜捡起自己的签,看着上面的字皱起了眉头,“这上面的东西我也不懂呀,要不然我们一起找师傅问一下吧?”
德妃拿着自己的签,点零头,“还是问一问比较好。”
陆幼宜扭头看见佑意在佛祖身旁站着,便走过去道:“师傅,我们两个人各抽了一个签,麻烦您帮忙看一下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佑意缓慢地眨眨眼,伸出手故作镇定地接过陆幼宜手中的签,尽量克制住自己不听话的嗓子,“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施主这张签,是上上签。这段时间内,不管施主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逢凶化吉。而且眼下不缺高人指点,运势极佳。最下面画的是一株桃花,桃花灼灼,宜室宜家,明施主这一段时间将会碰到自己的良人。整体来,施主的运势非常好。”
佑意重新把签还给陆幼宜,陆幼宜拍了拍手笑道:“师傅这样一翻译,我自然就懂了许多。就劳烦您再看一看,德妃娘娘的签是什么意思吧。”
德妃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佑意,如今听到陆幼宜这番话,赶忙把签往前一送,心慌道:“多谢师傅。”
佑意伸手接过德妃的签,看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施主这张签,有些深刻,恕贫僧不能解读。但是贫僧的师傅今日刚好到虚空寺来,就由贫僧的师傅为施主算一卦吧。贫僧的师傅是虚空寺的住持,他的道行远远高于贫僧。”
“你的师傅,他现在在何处?”陆幼宜睁大了眼睛问道。
“他就在这座佛像后面的厢房住着,只是师傅一直都不喜嘈杂,所以我只能带施主二人过去。”佑意看了看德妃身后的仗势,低下头道:“德妃娘娘带来的这些人,不便入内。”
德妃扭头看了陆幼宜一眼,正犹豫着,一个宫婢走了过来,“德妃娘娘,奴婢一步也不会离开您的。要是您跟着这个和尚出了什么岔子,奴婢们也不敢跟皇上交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