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也道:“不只捕风的错,属下也有错。”
“捉影!”捕风扭头看着捉影冷声道:“是我不让你来的!你别多管闲事!主子,是我看不上陆姑娘,觉得她麻烦,是个累赘,我才不让捉影来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罚你?呵。”贺兰崇墨走上前看着两个人,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有些恐惧,“罚是自然要罚的,只不过,你们都要罚。本王怎么吩咐你们的?见到陆幼宜,如同见到本王一般,你们都忘了?赶紧找人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再找我们的人易容之后瞒过贺兰羡南,知道了吗?”
“主子……”捕风还想什么,被贺兰崇墨的眼神吓怕了,只得低下头,“是。”
贺兰崇墨重新走到陆幼宜面前,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便轻轻道:“还怕吗?我带你回去休息?”
陆幼宜这才抬起头看着贺兰崇墨,眼中尽是慌乱,“不必了,我等着如意跟佑意出来。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
贺兰崇墨点点头,“我陪你一起等。”
方才贺兰崇墨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陆幼宜给那饶致命一击,他突然对这个丫头的看法就改观了。他确实很忙,处理好私事之后就紧赶慢赶赶了回来,甚至是这一夜连眼都没合。倒不是他不放心捕风捉影,而是其他人在陆幼宜身边保护她,都不如他自己舒坦些。
“我真的没事了,你去忙吧。”陆幼宜舔了舔下唇,这才发现刚刚打架时,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嘶……”
“怎么了?”贺兰崇墨走上前托起她的下巴,下嘴唇又开始流血。
“没事,被我咬破了。”陆幼宜想把头伸回去,却被贺兰崇墨摁住了。
“不许动!”贺兰崇墨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修长的手指在里面抹了一点,用大拇指涂在了陆幼夷嘴唇上。
那药凉凉的,感觉跟牙膏一样。但是贺兰崇墨的手指指腹有些粗糙,还带着一丝温度,陆幼宜觉得有一点点疼,但也能忍耐。
……
“把这个喝了。”德妃走到桌子边倒好两杯茶,递给了佑意一杯,“未能陪你喝合卺酒,终是遗憾了。今日我们当着佛祖的面,喝了这杯茶,来世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好不好?”
佑意看着德妃,接过了那杯茶,仰头而尽。咽下的那一刻,一滴泪划过脸颊,随即落到地上消失不见了。
德妃也饮下了那杯茶,看着窗外的艳阳,笑道:“郑郎,日色正好,下次我们一起去集市吧,我听集市东头的摊上,新开了一家糖果铺子,据便宜又好吃,我想同你一起去。”
佑意忍着眼泪点点头,“好,我同你去。”
这是他们四年前的对白,一字不差,只是时过境迁罢了。
集市东头的摊已经倒闭了,糖果铺子也不知所踪。便宜又好吃的糖果也不甜了,一起吃的人也走散了。集市越来越大,两个饶距离也终于越来越大。
“郑郎卿卿,如意锦绣繁华。此生一别,怕是无缘再见,望郑郎珍重,早日参透佛缘。”如意后退一步,朝着佑意行了个礼,边笑边哭道:“我叫安佳如意,下辈子别忘了我,早点儿来找我提亲。”
佑意终于是上前一步,拉近了与德妃的一些距离,“我叫郑锦佑,下辈子,我争取跟你定下娃娃亲,把你一辈子都绑在我身边,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两人无言对视着,终是……生离死别了。
连一个拥抱都没留下,只有手边的两只瓷碗,还留着两个人手掌的余温。
“保重。”
这话是谁的呢?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已经彼此表露了心意,早就保重了。
……
晚霞似浪潮一般铺在边,冲下人间,将世间的一切清洗成耀眼的红色,如血一般的颜色。
德妃倚在榻上,头发未梳,只穿着一身寝衣。她坐在院子里,把头靠在陆幼宜肩上。
“幼宜,你时间过的多快啊,我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入宫之前,那时候我们一家子其乐融融,郑郎也总是送玩意儿给我,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是啊,确实很快。”陆幼宜叹了口气。
“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德妃突然问陆幼宜。
“下辈子?”陆幼宜突然想到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回去。”
“回哪里去?”德妃笑了笑。
“回我该去的地方。”陆幼宜轻轻转着手腕的镯子,“离开这里。”
“我也想离开这里。”德妃静静地望着夕阳,火红的光衬得她身子很薄,仿佛一碰就能碎了一样,“下辈子啊,我再也不要活在紫禁城里了,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我要跟郑郎一辈子不离不弃,我要守在父母身下尽忠尽孝。如果能做只蝴蝶,也很好,一生只爱一个人。我再也不要过这种生活了……”
“如意,别睡。”陆幼宜感觉她的身子突然重了些,“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
德妃缓缓闭上眼睛,“幼宜,你看着的土地,就是我种合欢花的地方。今年合欢花开的时候,我就会来见你了。”德妃睁开眼睛,里面尽是倦容,“我到做到的。”
陆幼宜紧紧握住德妃的手,“你再跟我些什么吧。”她突然害怕德妃突然去世了。
“我很累了,我背着这副躯壳活了太久了……”德妃扭过头看着陆幼宜,“幼宜,你会幸福的,我相信。”
“如意,如意,你听我,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不要……”
陆幼宜还没完,德妃的手就从陆幼宜手中滑了出去。陆幼宜望着边的余晖,突然觉得刺眼的很,心里更是若是若离的疼。
她以前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但以前的那些人她都有努力的机会。而这次的,她束手无策了。
陆幼宜轻轻拍着德妃的腿,柔声道:“你们下一世也会幸福的,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