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妃失魂落魄的刚从大殿回来,太子已坐着等了许久,见她一副颓败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
太子妃知道自己不该将这件事泄漏于王妃知晓,可她毕竟是无心之失啊,而那宫女敢以死污蔑东宫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与太子的血海深仇!和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干系!
太子妃知道太子一直不喜欢自己,但她是顺国公的长女,她有娘家的依仗才得到皇室的青睐!可她这个太子妃……太子多年豆不曾立过侧妃,外人看来是夫妻恩爱和睦,给足了太子妃宠爱,可那不过是太子做给顺国公府和当今圣上的假象,拈花惹草、风流成性,而如今这丑事弄的天下皆知,太子的声誉岌岌可危,她这个太子妃又颜面何存啊!
国公府里的父亲是不会管她生活是否幸福,娘家要的也不过是太子平安登记,她成为一国之母来维护顺国公府的圣眷。她前得不到夫君怜惜,后得不到娘家疼爱,多年奔走周旋也不曾受太子青眼,如此憋闷还见太子如此模样,只气得站在当场,不行礼不言语,大滴大滴的泪掉落下来。
太子瞥她一眼,此事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少年夫妻心中多少还是不忍,但也不可能去放下颜面细声软语的安慰,只把利益讲得清明,“南平王中毒一事做的太假,看来是为了引出宫女和、和别院的事情,母妃那里本来打算斥责你,我已经拦下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必内疚,这些日子待在东宫不要再走动。如不想被打扰,只对外称病,其余的事情你以后豆不必操心了。”
太子妃心知,这宫女毕竟是自己管辖的人,如今自己识人不明、出了岔子,太子嘴上说拦住母妃的斥责,又何尝不是不希望皇后将这件事情闹大呢,太子言外之意是这东宫之事以后都不必由自己操心了……太子的心意自己怕是彻底没有指望了……而娘家,太子妃凄苦的笑了笑,顺国公府不止她一个女儿,既然在自己身上压错了宝,父亲想必也能把自己其他的妹妹送到太子的床上。
太子转身离开,太子妃浑身瘫软,险些跌在地上。“娘娘,”齐姜急忙将太子妃扶起,“殿下虽然语气冷淡了些好歹也是关心娘娘的啊……”
“你懂什么……”太子妃呆呆的看着门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太子……”太子妃忽然抓住齐姜的手,“太子毕竟是储君,他的声誉受损,丢的是皇家的颜面啊!”
当朝太子,狎玩幼女,纵容人口贩卖,这丢的不止是太子的地位,更是南楚皇室的颜面,皇室德行有失,那藩王自然会蠢蠢欲动,皇帝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子最多会失了圣心,可圣心眷顾,早晚会回得来的。
自从朱越出事,刑部尚书已经派人将埋在别院的尸骨清理得一干二净,找了别处掩埋,所以就算那个管家婆子带着账本状告,没有实际证据也定不了他堂堂刑部尚书的罪名,不过这位子他怕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东宫已经封禁,太子禁足,朝堂上的太子党已然听说了菜市场斩首时朱越临终的话语,奏请皇帝明察、为自家主子伸冤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到了皇帝的案前。这里面不止有太子的门客,连二皇子麾下的御史和南平王府的人脉都奏请宽恕太子、还太子清白。
可这并不是件好事。
皇帝心里清楚自己的那个儿子的德行,甚至同为男人也不觉得死了几条平民都性命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满朝文武皆为储君请奏,竟没有一人仗义执言,没有一人为死者伸冤,没有一人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皇帝将案前的奏折尽数扫落在地,太子,这是携百官奏请逼朕妥协吗!皇帝眼前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踏着鲜血登基的时候,如今,连太子,自己亲立的储君,居然要逼宫吗!
当日下午,顺国公夫人入宫看望太后,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再晚些时候,顺国公府内抬出一顶小轿悄悄的进了刑部尚书家的大门。那管家婆子状告的是刑部尚书,并非太子本人,所以万一事情不可控了,太子还是需要刑部尚书当这只替罪羊的。
上了贼船想要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太子给予他的条件也算得上十分丰厚,就是自己身死,自己百年之后,家族的荣耀亦可以留存。
刑部尚书送顺国公出了门,用过了晚膳自个儿凄惶的回到了书房,却发现自己的案上竟然摆好了一份遗书。一份是他的字迹,却并非他亲笔的遗书。
笠日,刑部尚书被发现自缢于书房,遗书上承认别院之事皆由他所为,愿不连累父母妻儿。
可这人,并不是太子叫人杀的。
太子坐在宫内此时才觉得胆战心惊,布局的人根本就没想凭借这件事拉自己下马,自己明白的太迟了。能动摇自己这个储君之位的,除了父皇就再没有他人。
今日朝堂上依旧是雪片般的奏折,大多都是上市请奏将事实公诸于众、还太子清白,可这些奏折大多来自南平王和二皇子的手笔,太子党的人,反而噤声了。
他们清楚刑部尚书是自己真正的同僚,也明白这是为自家的主子办事。可作为心腹为主子办事,出了岔子,主子没有丝毫的动作,在事情还有回转余地都时候就已经率先处死了自己的心腹?太子党里除了拥立长子的老臣,有几个事仰慕太子才情才甘愿做太子幕僚的?还不是都想着早日效忠新君好为自己搏个好前程么!可如今自己这位主子德行不端,抛弃从属,又禁足东宫,皇帝态度暧昧不明,自己的前程何性命都没有着落,那还效忠什么新君!
这步棋走得好,这步棋走得确实好!太子手哆嗦着拿起茶杯,却忽然愤怒的将茶杯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太子妃安静的坐在一旁,早就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