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禁足，无从走动。可太子知道，南平王向来只听令于陛下，纵使是自己这位储君他也不会放在眼中，那能策划此事的，也就只有自己那位不甘心的二弟了。

可是他太过急功近利，搜寻了自己的把柄这么些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大张旗鼓得大做文章的错漏，怂恿他的门下请奏弹劾，这只会让父皇将这件事情得重点放在夺权之上，那样父皇反而会怀疑是二皇子从中作梗。老二，你是作茧自缚啊！太子狠狠的把酒杯砸在地上，白玉的酒杯摔得粉碎，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父皇何必忌惮自己这个终将继承大统得太子，但父皇当年登基得也并非名正言顺，对如今同是二皇子的这个儿子反而心里有疙瘩呢。

老二如今未必会有什么好处，最多也就是会败坏自己的名声。可是，杀了刑部尚书？！老二居然用这等手段拔除自己在刑部的势力么！

如今局势，只能以退为进，不如自己找个理由暂时离开朝堂，先修复自己的声名，让老二先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一阵子，老二做大到父皇都容不得他，自己再还朝参政！自己的地位才能更加巩固！

太子这边已经有了退让，二皇子却又开始惶惶不安。

是谁杀了刑部尚书？！二皇子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始终都没想明白到底是谁下的手。虽然说刑部尚书一死，其他人就不能顺藤摸瓜、捋着别院到这条线找到太子身上，但父皇肯定也不会让大理寺的人真的把案子查到太子身上，太子虽然政绩平平，但终究不是个蠢人，是不可能如此着急杀人灭口的，反而让他的部属寒心。

不对，不对。太子的部属猛然间肯定会觉得是太子痛下杀手，可回过味儿来肯定也会清楚杀了刑部尚书反而让别院的案子欲盖弥彰，知道并非太子所为的。那还能是谁？南平王？二皇子摇摇头，柳妃虽然不得宠，但多年都一直为王爷烹制参汤、从未出过错漏，王爷应该不会知晓下毒之事，况且王爷又是当着自己的面毒发的。

可那会是水果下此毒手呢？真的是太子？二皇子眯缝着眼睛，如果是自己手下的人应该会向自己邀功，太子也不会派顺国公刚去了刑部尚书府就杀人灭口，那杀人者……是为了让刑部尚书之死横在他兄弟二人之间，做成个兄弟不死不休的局面？让他俩真的在南楚王朝不得共存？

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人，到底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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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王府。

王爷年事已高，虽然毒性不深，但为了把戏做的逼真一些，吐在二皇子身上的血可也是货真价实的，着实伤了元气。神志完全清醒时已经过了两日，郑梦溪还没有回府。

“王妃还没回来？”

“回王爷，奴才已经将您苏醒到消息传到宫中，娘娘估计很快就要回府了。”

南平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京中可还有其他的事？”

“回王爷，昨日人犯朱越在午门问斩，临死前喊出太子二字，当时朱越的管家夫人携账本前往大理寺状告刑部尚书李大人杀人灭口，当晚李大人在府内自缢身亡。”这每件事都足以轰动京城，这不起眼的下人说起来依旧风轻云淡。

“死了？”王爷皱眉，“确定是自缢？”

“是，大理寺派仵作验尸，尸体旁的遗书也做了字迹比对，确认无疑。”

李尚书绝不可能自缢，而太子不会杀他，就算太子想杀，东宫封禁，他只能借助顺国公府，顺国公也绝不会同意；二皇子更不会动手的。那会是谁？大梁人？王爷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意。就算是他也想太子、二皇子都倒台来维持南平王府都势力，但外族人诛杀本国大臣也绝不是他能容忍的。

林令言和郑梦溪坐在马车里也从马夫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郑梦溪一脸狐疑的看着林令言，林令言倒是淡然，“我到此地不过数月，你就算不知详情也该猜的出我人手并不充足，何况我并非主管暗杀，不能驱动什么高手。我要助世子稳固地位，此事无益，我何必犯险。”

“那……”郑梦溪瞟了眼车外，并不想把楚乌阁的名字说出口，“那边儿的人，不会自己动手吗？”

“不会。”林令言摇摇头，并没有把楚乌阁此时可能内乱的事情说出来，“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规矩，暗杀重臣可能会坏了我的筹谋，不可能不知会我的。”

“可杀死刑部尚书只会激发太子和二皇子之争，只会让未必回你死我活的二人针尖对麦芒，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这事儿看起来似乎只有那边儿会得利，他人怀疑你便也是怀疑我，你告诉我我也好早作打算。”

“我之前和你说过，南楚、大梁百年前本是一家，我无意挑起战争，此言不虚。至于此事，”林令言挑挑眉，“你们如何会觉得只有我们获利？你们都忘了一人。你家王爷属意三皇子，早就安排世子为三皇子的伴读，在很多人看来是王爷不亲近势大的皇子、避嫌的表现，可你我都清楚王爷想要扶持的是谁。三皇子生母娘家力弱，可他母亲贤妃可素有才名，未出阁时不让须眉之名也是响彻京都，小官之女在宫中十数年就坐到贤妃之位，真的只是她母凭子贵？”

“贤妃……”郑梦溪喃喃道。

“你南楚的确藏龙卧虎，你我谋划良久，竟叫他人收了渔翁之利了。想必现在除了你我，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互相猜疑。”林令言说。

郑梦溪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愧疚，又对贤妃生出了几分好奇，当日在宫中宴席自己也曾见过这位贤妃娘娘，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容貌秀丽雍容，华贵之气更盛皇后。三皇子虽才十岁，但文采武学比起当年兄长同龄时要胜上许多，只是年纪尚幼，再加上庶出幺子，不免让人忽视。难道贤妃真的会生出这样的不臣之心吗？那皓儿今后的路，还真的未必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