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眼看着剑拔弩张,有种要火并的趋势,宋博衍悄悄嘱咐下去,无论病人与否,一律都不准靠近花明江所在的船尾,再有不到两日的行程就将到达惠城,就是不饮不食也要将大人与病患隔离开来。
柳吉一番话虽然不无道理,但依旧激得王二虎是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就要打过来,只是还没挨着柳吉的衣角就已经被刘宇死死的抓住手臂,“够了!”
“刘宇!你他么的就是柳吉养的一条狗!如今我们这些人和你们都已经撕破脸了!就是今日和你们相安无事!你们日后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王二虎一口吐沫猝了刘宇一脸,他如今是不可能和柳吉他们和解了,那他也要拉着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和他们一起作对,不管自己到底占不占理,但是只要人多,那还是要忌惮他们几分的。
刘宇怒火冲天,但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要激起矛盾的时候,但身边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一拳就把王二虎打了个踉跄,王二虎也不是吃醋的,连着身边的人都已经加入了混战,整个船上都乱作一团。柳吉本来也不会功夫,被手下的几个人护着显得有些狼狈,依旧大喊着,“今日情况紧迫,大家需得停下手来共渡难关!你我皆是为他人卖命!何苦自相残杀!”
整个船上的人除了船舱里的几个病患,就只剩下宋博衍一行人冷冷的站在一旁,没有参与这场乱斗,人一旦发狠了和疯狗也没有什么两样,本来看着他们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样子就十分不爽,听了柳吉这番话再看向穿着妥帖的宋博衍就换了一种味道,他们都是出苦力的,那这个年轻的公子哥凭什么就能安然无恙?!
眼看着战火就要烧了过来,又是柳吉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自己的计划,宋博衍轻轻扫了柳吉一眼,抬脚狠狠的踹在了挥拳冲自己跑来的那人的膝盖上,那人再不曾踏出一步,一声惨叫扑倒在地,那边战事正酣,等这边的人反应过来自己的人挨了这个外人的毒打时宋博衍身前已经躺了七八个爬不起来的,竟是丝毫都没有留情面,虽然攻击的都不是要害部位,但还是下了死手,身后站着的那几个花家护卫连手都没有动一下,但眼中也是充满怒气,这几个月共处的情分在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之下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谁。”利剑出鞘,寒光闪过,看似轻飘飘飞在空中,钉在甲板上时硬是入了一尺有余,就落在他脚下躺着那人的头顶处,还贴着削下了不少的发丝。宋博衍扫视众人,大家虽然有些蛮力,但并没有什么真功夫,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狭长的甲板最是易守难攻,谁又肯去啃这块硬骨头呢。
人群中逐渐安静下来,柳吉也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个船长的位置是干不长了,但是毕竟拳头大的说话才有人听,借助宋博衍把这场无端的乱斗停止下来才是当务之急,要不然这场械斗下去不知道要留多少血,又要生出别的什么事端。
柳吉这口气还没喘完,王二虎忽然跪倒在地,不住的呕吐起来,船上的人在海上颠簸久了是没有什么晕船反应的,他刚才与人扭打时腹部也不曾受到重击,如今吐得翻江倒海,像是要把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样子看着不太正常。
柳吉虽然不知道宋博衍派人暗中在汤水中动的手脚,但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平息乱局的时机,“你得了瘟疫了。”
这番话说完大家都彻彻底底的安静了,甚至自发的以王二虎为中心空出来了个小圈,刚才和王二虎厮打的人脸色也变了,生怕自己也沾染上疫病。
刘宇刚才被王二虎吐了一脸的涂抹,忙不迭的用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一脚踢在王二虎的身上,“你个王八蛋!你染了病还想带着大家一起跑!你是想把跟着你的人全都害死么!”
王二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呕吐不止,也怀疑自己是真的得了疫病,那这样自己可是说不清了,他只想着逃离这条瘟船而已,没有别的什么害人之心啊,于是急忙申辩,“我……我没有得病……我不知道啊!”
众人见他这副嘴脸哪里又肯听他的辩白,更是群情激奋都想要把他直接扔下船去。
柳吉对于这种刺头儿的结果倒是喜闻乐见,只是自己忽然也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染病了,只能强压住恶心喝止,“好了!大家都是兄弟,生了病想要隐瞒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且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个机会,把他带到船舱中隔离了就好,还有不到两日我们就能上岸了!大家有什么怨怼的,也总要等事情都结束了再算账啊!”
王二虎如今率先呕吐倒也并不冤枉,这人生性自私,船上的淡水本就有限,他抢着喝了一大碗,再加上与人动手,血气上涌自然发作的也比较快。
柳吉倒是捡了个大便宜,此番不仅显示了自己的宽厚大量,大肆收买人心,顺便还坐实了王二虎故意隐瞒病情的卑劣行为。宋博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渐渐散去的众人。
事情如今是尘埃落定了,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柳吉更是明白。此时如果能取得宋博衍的谅解自然是最好的,总比下了船再去修复关系要好得多。宋博衍身边的那几个人可是各各都带着功夫呢,说不准什么时候还需要用得上。
世事未必非黑即白,宋博衍自然也懂,或许很多人站在柳吉的角度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最优解,但三番五次利用、胁迫他人,不管是为了利己还是利他,终究是让人恶心的。柳吉自然也看出了宋博衍眼中的鄙夷,但也只能上前道歉,脚刚跨过剑一步,就被宋博衍冷冷的瞪了回去,只能讪讪的退了回去,又深深的鞠了一躬,“宋公子,柳某需得为船上百十名兄弟的性命考虑,出此下策,事先又未曾与宋兄商议,是我的不是。”
“我们救你性命,给你出路,你在这船上也数月之久,可见过谁对这些人吝惜钱财?我说过,若我身后的人出了纰漏,死伤不止百人,而你依旧一意孤行。你为的,到底是你所谓这百人的性命,还是拥簇者对你的仰视?你想借我们立威,就不怕反而害了他人性命!”
“宋兄此言差矣,柳某确实是为了身后这百人性命!宋兄所谓无非舍十人救百人,可这被选的十人何其无辜?柳某不愿这船上的兄弟成为被舍弃的十人。”
“呵,呵呵……”宋博衍闻言倒是笑了,“柳兄年长,倒颇有侯门管家的风范!!”他一把抓起柳吉的领口将他按在舱上,一字一顿,“你眼前我们这些,都是甘愿舍命的十人!我们干的就是舍一身救百人的行当!你真想借这条商路立命安身,你应该先弄清楚最该保护的是谁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