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姑娘。”绿衣浅笑嫣然,全无白日里的傲倨与怠慢。
两个人许久未见,但林令言生性有些冷淡,虽然眼中温情,但言语上也没有过多亲热,炉上坐的热水沸了又沸,夏日的夜晚也有些凉,林令言急忙给她斟了碗热茶。
“姑娘,”绿衣喝了一口把茶碗放下,“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杭州里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堂主把自己手下人派到茶楼,近几个月来完全不让我们插手堂中的事务,除了楼里的客人还与我说些奇事,这几个月我都有种盲眼的感觉。”
绿衣也并不知道苏重的意图?林令言沉吟一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绿衣听着话明白林令言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看来姑娘来找自己就是问询这件事情的,“我这儿是三月初的时候,因为天气刚刚回暖,所以印象比较深刻。我以为是堂中有了什么别的决策,要将我调离或者是别的什么打算,但是除了把消息传递揽到他自己手中,并没有别的什么变化。”绿衣探过身来,“那时候姑娘还在南楚,我实在联系不上,但还是托了人问了下别的分部的同僚,并不是所有的要塞苏堂主都安插了人,我知道的有我们竹楼,北境基本全线都换了人的,南楚边境的信息要塞去的人姑娘应该知道,至于京都那边,除了资历深的、年轻的在这几个月之间都被派往各地,还有……还有月溪城!”
“月溪城?”林令言皱皱眉,“哪里并不是什么要塞重地,苏……堂主手中绝对信任的人也有限,在月溪还派了人手?”
“绿衣也觉得奇怪,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后来想了想,许是凌弈堂主的那个女儿一直住在月溪,所以才有些……有些关注吧……”
这番话若是有心人听,那就是挑拨两位堂主关系的话了,绿衣虽然对林令言并无戒备,但还是看了看她的脸色,林令言像在思考些什么,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绿衣暗暗叹了口气,林姑娘已经不称呼堂主为苏先生了,刚才看来是想要直呼其名,但在自己面前临时改了称呼。自己身在杭州,与京都太过遥远,很多消息都是道听途说,等那边的变故传了过来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林令言倒是没在意绿衣心中所想,但是苏重此番的举动倒是引人深思。在自己临去南楚之前苏重话里有意将朱雀堂交到自己手上,现在看来是有些安抚之意,但是自己到了南楚、将那边的情报网络建立近乎完善时苏重就已经开始在大梁大刀阔斧了。
虽然苏重和齐光有交易在先,但齐光回程途中还是遭到了伏击,虽然齐光并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在花家听花朝也无意中提过花暮受了伤,而且此时还在京都齐光身边,按时间来推算正好是年后,也就是齐光从彭城复仇回来的途中,那除了苏重能够对齐光动手,她也想不出来别的什么人来。
然后和齐光彻底撕破脸之后,将人放置在竹楼是为了在自己回来之后还能够监视花家?安排在月溪是为了监视安歌,或者是齐光乃至凌弈?彭城的人都死了,把人放在北境除了监视北胡之外,估计还有掌握军机要事的意味,此举看来是想在凌弈成为阁主之后依旧能够全盘掌握朱雀堂的势力,防止凌弈将人安插进朱雀堂分散他的力量,也防止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异心,但是近数月间如此明显的保全之举,是因为此时受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冲击吗?
至于苏重想杀齐光,可能是因为他确实和当年的时间有所关联,但是凭借自己和齐光的关系,为什么不直接除掉自己呢?
此时别说是绿衣,林令言更是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齐光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回了京都,就是半分口信都没有也让她觉得很是奇怪,凭借二人多年的关系,就算是有了新嫂子需要避嫌但也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地步啊!平日里倚仗朱雀堂四通八达的消息,往往掌握先机,如今目光闭塞,倒真的很不适应。看来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还是十分必要的,自己虽然有绿衣但还是不足……
林令言看绿衣也沉默半晌,知道她已经全部据实已告,她定是找了借口或者是偷偷下了竹楼,如果被人发现她的处境定是十分艰难,“你已经下来许久了,还是快些回去为好;如今时局艰难,我也信息闭塞,也没有过多能够嘱咐于你,只一点,不再打听,不涉及到阁中如今的乱局之中,只求明哲保身就好。”
“姑娘……”绿衣听这话也不免更加担忧,在她眼中虽然林令言比自己尚且年幼,但凡事看得清明坦荡,事为人前,也鲜少有这样劝人退缩的时候,“我好歹也帮得上一些……”
林令言摆摆手,玩笑着说道,“你能在竹楼安定,就是帮我许多,况且我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在你这山下不也能安顿一番,你可不要把我这条后路再断绝了。我这段时间都在杭州,也没什么大事,有了闲暇还真的来你的竹楼好好瞧瞧风景呢。”
绿衣明知道她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安心在竹楼,更觉得这事严重,但是天确实也快要亮了,苦着一张俏脸也起身要离开了。
“还有,”林令言唤住绿衣,“陶格此人……你还是要多加留意些,虽然他……素来是支持我们这一边,但做事太过偏激,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为好。”
绿衣点点头,想着京都的那个人,又有些失魂落魄,自己与他在京都一别,已经三年荏苒,也不知京中如此,他现在的境遇如何了,她眉宇间有些哀怨,但想着姑娘事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张开这个嘴。
“他很好。”林令言知道绿衣最后没问的话到底是些什么,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也不知道这二人的情感到底如何了,看绿衣最后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确定了她心中还是惦记着的,看来这几个月受苏重的限制他们连书信都通的少了,“宗卿虽然一直在玄武堂,但是齐光把他要到了自己府上,只做些看家护院的活,如今形势未定,等站稳脚跟,我必让你们团聚。”
绿衣此时眼中难埋惊喜,乐得行了个礼,走时的背影都看起来欢快了太多。
清晨,林令言还未及睡上几个时辰,门又被敲醒了。
门口站着的不止是跟着自己的花午,花朝居然也来了,还没等林令言问,花朝急忙说,“南楚那边来了消息,博衍的奶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