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雨水渐渐变小,月光从云朵后漏出端倪,武婉和一众人站在破庙前颇有些不知所措。
林令言策马飞奔,夜间赶路最为危险,但齐光的处境刻不容缓,再加上……林令言按了按自己的腹部,气血在丹田胡乱冲撞,喉咙也涌上一股腥甜。
玄武堂擅长暗杀,林令言自诩功夫不错,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路如果任由他们跟着,不知道要多消耗多少心神,她是要去救人的,没时间和他们玩猫鼠游戏。思前想后,也只能将众人聚集在一起,爆冲一击吓退众人,才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是……林令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次的代价也不小啊,路上还有些时日,如果这些人不再来捣乱,自己倒也还有时间调息……幸而武媚没有来,若是她来了,自己怕真的只能留在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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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这么说的?”安歌侧卧在宽敞的马车之中,轻柔的摸着桌角的鸽子。
“回夫人,信上是这么说的。”
安歌冷笑一声,“我还以为这大名鼎鼎的林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些唬人的把式罢了,枉费她在朱雀堂里这么多年,居然这么幼稚!”
侍女在一旁不置可否,主子口中的这位林姑娘毕竟还是代理堂主,在凌弈堂主口中也提过几次,无论这几位神仙打架成什么样子,也没有她插话的地方。
凌弈是想尽快让齐光到达北境,但这几人也并未轻装简行,四乘的马车好不招摇,浩浩荡荡的出了京都,不过这些人也确实是不负众望,行走还不到两日就有一小股人对车队发起了攻击,不过名为攻击,实为试探,两方兵戎相见,不过是过招了一炷香的时间,对方确定了齐光确实在车中就把人手全部都撤走了。
不过也就是此刻齐光就已经乔装打扮离开了车队,将自己全部的侍卫全部都留在安歌身边,安歌在明处吸引火力,他也好火速赶往北境,凌弈在车队中派了足够的人手,齐光又不在车中,所以就算对方再次对车队发起猛攻,一是讨不到什么好,二是齐光确实人不在车队,对方力求一击致命,如果实在打不过了就让他们知道目标不在,也不会找安歌什么麻烦的。
也就是齐光不在,安歌除了平时的娇弱,更多了一股冷厉的味道,但也是风情万种,撩拨人心。“武媚这人,看着也是位可人儿,结果也是个首鼠两端的主儿,”安歌伸出纤纤玉指捻了粒葡萄塞进嘴里,“如此大张旗鼓的和我们作对,还指望着两边不得罪?这些人哪,仗着自己有些能耐,真是心比天高!”安歌拿起丝帕将指尖淡紫色的汁水擦在绣帕顶荷花的尖儿上,把帕子直接丢在侍女怀里,“京都那边的朱雀堂我们不可能插的进去什么人,除了保障安全的无需别的什么人手,找个得力的去警告下武媚!”
侍女跪在一侧,此时却不接话,她也是玄武堂中的人,京都中想要找到比武媚还要厉害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未必会想要得罪这个人,毕竟她长得像个小白兔,咬起人来可比谁都疯。
安歌看侍女并无反应,倒是颇有兴趣,露出雪臂支起身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过呢,我也喜欢嚣张的女人,越嚣张自然越有韵味,这样,”安歌将令牌丢进侍女怀里,“武媚就好生在京都待着,她想看形势就由着她看去,我们这儿人手不足,我又怕得很,你拿着令牌,直接将武婉那队人接来与我们同行,我倒想看看武媚还拿什么和我嚣张!”
“如果武婉不从……”
“堂主之令,如敢不从,”安歌甜甜的笑了,“那她站在京都的姐姐我们都不必派人看着了,倒想她这么做呢……”
“夫人,还有,武婉如果发现了大人并未在车驾之上……”
“她有命发现,也得有命说的出去,”安歌不屑的瞟了是女一眼,“就是说出去又能如何,茫茫山林,凭苏重手下那几个人就想找到光哥?得了,去吧。”
“回来,”安歌在侍女临下车之前又叫住侍女,“林令言已经向着月溪城来了,把她这一路奔袭往月溪城的消息放出去,就说她得到了齐光的确切位置,”安歌坐起身来,大氅滑落,露出凝脂般的香肩,她又挑逗了下桌角的那只鸽子,“这东西太小,血少,下次换个血多的来。”
“是。”
除了随车的侍女,没有人看得见车内的情形,不过车驾周围一直萦绕着淡淡的药香,而到了换药的时候车内也总能端的出一盆血水出来,就是停车休整也不见齐大人出来,看来真的是伤的不轻。
这正是安歌要的结果,他们越来越接近月溪城了,月溪城常年积雪,道路幽塞,正是伏击的好地方,他们在城外百里扎营修整,想必齐光已经进了月溪城。安歌拿着玉梳轻轻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心中依旧颇为不安,干娘在月溪城中人脉通天,也是她在月溪城中最大的倚仗,齐光应该已经拿着自己的信物和干娘接触了,只是苏重一定也将干娘处盯得死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林令言……林令言……你是光哥最看重的亲眷,为他做些什么该是无可厚非的吧……大家现在的眼睛都盯在光哥的身上,而你林令言在很多人眼中是比我更加名正言顺的齐光的妻子,你千里救情郎,直奔我的车驾,那光哥又如何会不在车队之中呢?现如今月溪城里也都知道了你要来月溪城的消息,希望你能够再招摇些,平安度过月溪城这一关,还要看你呢……
安歌轻轻的梳着自己的头发,铜镜中的脸庞依旧是纯真无邪,凌弈能够疼惜她并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血脉,更因为她除了这幅娘亲的好皮囊,更完美的继承了生父的手段,再加上养母的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