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在杭州边上出了事,有没有责任也得是花家担着。林令言不觉得花无忧在山村被屠这件事上对她会有什么隐瞒,可这件事明显是冲着花家来的,不是花家的异心被朝廷察觉,就是朝廷自己有了别的心思。
林令言没什么头绪,也怕花暮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去见了那个叫萱儿的女孩一面。不过这唯一的幸存者并没有半点用处,这孩子虽然很有可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但她不仅仅是被吓的不能言语,而使本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女,现在对别人说话都没有半分反应。
唯一活下来的人证是个不能说话不能写字的女孩,甚至还特意挂了红灯笼引人过来?是为了这个小女孩不会死在山庄里吗?商队大哥把小女孩揽在怀里,看着这位年轻但贵气的女子也不知所措,这回商队被卷进案子,但和花家这个大户扯上关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令言正思索着,商队抱着萱儿起身,女娃娃身形一晃,一个小小的金物件露了出来,金乌?!
“这个坠子是哪来的?”林令言猛的站起身来。
小女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低着头玩着自己手上的竹螳螂。
那是楚乌阁的标志,曾经苏重给了她几枚作为亲信的信物,方便在阁中做事,她也赠予了佟晴音一枚,不过晴音向来不当回事,如今她失踪了,山村离越州也不远,还刚好出了事情,难道是她逃跑的路上恰好到山村借宿,被庄子里的人害了?还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庄子里足够有养私兵的银钱和粮食,难道是晴音借宿,不小心暴露了楚乌阁的身份,被隐藏起来的一伙儿人这才队整个村子痛下杀手?那晴音现在怎么样了?!
问这个孩子肯定是没有什么用了,她得赶紧去见花无忧,现在不是去寺庙躲清静的时候了,无论山庄里隐藏的是什么秘密,既然连花家喝楚乌阁豆能被隐瞒,还不惜毁了多年经营的根据地,一定是要命的事情。
林令言刚要往出走,却被门口站着的花午撞了个满怀,“林姑娘想要去哪?”
花午和聂心乃至苏重可能有些龃龉,林令言知道花无忧不想怀疑自己的亲随,却也不思议花午会出现在这儿。“我去找你们家主。”
“家主在山上,不见客。”花午淡淡说。
士兵进了屋子,将一众商队的人都带了出去。“你这是做什么?”林令言挑挑眉。
“林姑娘,杭州的事您不必再掺合了。”花午皱着眉,一直也没有抬眼去看林令言。
“这是你家家主说的,还是谁让你告诉的我的?”林令言气的笑出声来,“花无忧待你们可不薄。”
花午神色愈发阴郁,“没有我们,只有我。老家主和老夫人已经走了,公子不能离开大梁!”
“你今日是想把我留在这儿?”
“林姑娘无需再掺合杭州的事情,公子也不会有事的……”
“谁给你做的保证!”林令言怒声喝道,“花家多少代为国尽忠,可因为成了大梁的财库,被害死多少的子嗣!你以为这回毁去花家的根基、让花家人再次俯首帖耳,你身后的人会网开一面留住花无忧的性命!?”
“我死也会护住公子的性命!”花午抬头喊道。
“你死?你死得轻巧,朝廷也许会留住花无忧继续榨干他的骨头,那花家剩余得百十余口人命,你能护得住他们的周全吗?!”林令言冷笑,“让开!”
花午慢慢抽出佩剑,“林姑娘,你我是大梁的子民,公子也是因为太过逾矩……”
“大梁的子民?大梁何时把我们当作她得子民了。”林令言早将博衍派去山村周围查看,几天都不会回来,如今她伤重初愈,形同半个废人,也不好和他硬碰,花午如今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想来是杭州尚没有别的大人物要来,他还能控制的了局面,如果一旦花午也没了话语权,那才是要危险了。
“我可以不走,杭州的事我不再管。但是花午,我的话你好好想想,花家其余的百十来口人命你真的护得住吗?花朝、花暮和你情同手足,纵然我有疑与你他们也不曾对你半点动摇,要不何至于今天的局面!就算花家其余人的性命你也真的能保下,花朝和花暮作为花无忧的左膀右臂,一定得死也必须得死!这样,花无忧才能没有隐患的为皇帝效力。”林令言转身回去,“你的时间不多了,”林令言看着花午离去的背影,“如果想救他们,别忘了云樱姑娘,花无忧隐忍半生,如今就这一个牵挂,你我立场不同无可厚非,可多年情谊,别让他伤了心。”
花午这边走了,林令言跌坐在椅子中,她可不想把所有身家都赌在花午的善心上,花无忧也不该毫无动作的啊,难道还真的是因为盲目相信花午?花午能够迅速得夺得控制权背后必定有庞大的依仗才能任意妄为,自己得想个办法出去。
屋子被士兵团团围住,还真的是对自己严防死守,能对花家下死手还顾及自己,能想到的人就只有齐光了,但这人绝不会是齐光。难不成是苏重,林令言烦躁的端起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苏重没理由对自己手下留情,除非……博衍……
林令言心头一疼,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父亲,我也毫不怀疑你会坚定的站在我身侧,可我怎忍心……如果当初从月河城离开时就不再管这些是非……
林令言在庭上坐到夕阳西斜,坐到更声响起。花午回来了,林令言未及开口问他,见他的垂头丧气,竟更像个笼中之人。他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上,“他们都走了……”
“走了?!”死了吗?林令言惊问。
花午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转而又哭了,“走了,公子把他们都送走了……公子和朝兄今日带着花家佃户大闹佛寺,将杭州大半人手都派去镇压,花暮在杭州城偷梁换柱,将其余人都送上了船……”
林令言闻言放下心来,如今没了软肋,他们也好行事。“这样也好……”
“公子把他们都送走了,花朝、花暮全部都走了……公子是要用自己一人到性命,换取花家其余人的安宁啊……”
“不可能!花朝他怎会离开花无忧!”林令言扯住花午。
花午任由林令言像一团烂泥般扯着自己,“公子瞒着我们所有人,瞒着花朝给花暮安排了送人的差事,瞒着花暮派花朝去南楚保护老家主……”
“可……可花暮也走了?”
“云樱夫人已经有了公子的骨肉,他要花暮保自己的血脉平安……公子……公子还要我保住姑娘,公子他从一开始就想给我们所有人自由,他自己……从没有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