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燕瑶城的城门往南看去,除了山林土地,便是那介于南北境之间的长栖水。
燕溆站在园子里,只看见墨色的山头。冬天,适合睡觉的季节。
她又想起昨日晚上,弥染给她吃的那种糕点,她的味觉渐渐消失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什么东西会从她身体里消失。
她坐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也必须做好这个准备。
寒珠给燕溆披上一件斗篷,只听她轻声唤她,“寒珠。”
“小姐。”
燕溆记着寒珠白日里说的话,“过几日,我们出城去看看千枝梅可好?我好久都没有出过城门了。”
寒珠心里像窜出了一点开心火苗,但很快,她那点火苗熄灭了。
“小姐身体不敢,您还是在家里养着吧!等明年去看也不迟。”
燕溆摇摇头,“明年的花明年再看,今年当然要看今年的份。”
“年年岁岁,花相似,但不同。”
她也是一样,疾病年复一年的严重。
燕溆又想起了园子里的沐盛,“沐盛回去了吗?”
寒珠想起沐盛回去时那踉跄的身影,“回去了。”
燕溆顺着长廊往回走,“我小时候,最是仰慕沐盛的父亲了。”
“他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十三年前,一战成名。”
“但是沐盛不像他,我很失望。为什么容叔叔的孩子,竟这般差劲!”
寒珠一时想起沐盛对燕溆的好,“沐公子,不差劲的,他待小姐很好。”
燕溆冷笑一声,“对我好有什么用,他要对自己好。”
正如他之前所说,用自己的命换燕溆的命,可燕溆不需要。
“我没想他成为和他父亲一样惊艳绝才的人物,我只望他以后能过的好。”
燕溆的声音凄冷而悲凉。
“他以后的要走的路,危机四伏,野兽会埋伏他,荆棘会伤害他……”
寒珠觉察出怪异,“小姐?”
燕溆突然摔下身,寒珠急忙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
燕溆被寒珠搀扶着,身体的大半重量落在了寒珠身上。
“我听说南境四季温暖如春,即使寒冷的冬季,那里的千岁荷也会盛开。寒珠,过两年,去看看千岁荷可好。”
“听闻,那是姜国王室所用的花。”
寒珠露出急切的表情,这时候谁会想着去看花。
寒珠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可是被燕溆给拦住了,“我只是有些累了,坐一会儿就好。”
寒珠只好放回药,“小姐?您……”
燕溆不是很重,但是寒珠扶着她仍有一些吃力,“扶我靠着墙坐下,歇会儿就好了。”
寒珠扶着燕溆靠墙边坐下,她的眼前一阵恍惚,刚刚有些东西……看不清楚了。
“寒珠,过两天,我们就去看千枝梅,听说冬至的千枝梅最好看,听说那府里的姐妹花,端的是国色天香。”
燕溆说完话有些累,靠在墙边喘气,饱满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寒珠细心的给她擦拭。
她无暇去听燕溆说什么姐妹花,那家的妹妹还小呢。
“在我心里,您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如果能一直这么看着小姐。那我也不看千枝梅和千岁荷了。”
燕溆喘着气,笑着说,“你今天像是吃了蜜。”
寒珠脸一红,“我才没有呢……”
燕溆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长廊里也没有人过来,两人不再说话之后,园子里静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