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网红小笼包店，店主是一对残疾人夫妇。除了小笼包，店里还有其他早餐品种。早高峰时期已过，店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

封萧已经吃过早饭，就要了一杯豆浆。顾子衿点了一笼招牌小笼包，要了一碗海带汤，乔安娜照着她的菜单点了一份一样的，另外多要了一根油条。

冷气十足的室内看着热腾腾的包子端上来，用筷子夹起粉嫩的小包子蘸上姜丝醋，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差点烫到唇舌，再咬一口，肉质细嫩爽滑，回味无穷——真是人生快事！美好的早晨就该由美味的早餐来主宰。

封萧看着两位美女心满意足地用餐，嘴角微微咧起。他喝了一口豆浆，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直视他们这张桌子。扭头望去，隔壁桌边坐着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士，休闲装扮，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目不转睛地望着顾子衿和乔安娜。一见到封萧转过脸来，他立刻收回目光，低头吃自己的早餐。

封萧坐正身子，感觉那道目光又射了过来。他咧嘴一笑，压低声音对面前的瑞宝双姝道：“你们吃相斯文点儿，旁边那个帅哥一直盯着你们呢，可别被他偷拍了。”

顾子衿抬头望过去，那人很快又收回目光，脸上现出窘迫之色。顾子衿看他的衣着，虽然随意，却妥妥的都是名牌，手上的腕表也是价值不菲。现在的阔少都喜欢走平民路线，来网红店打卡么？呵，这世道，越来越平易近人了。

顾子衿内心感慨了一句，身边的乔安娜开口了：“Echo，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那人的眼神不像是垂涎她们的美色，倒像是在辨别故人。见到这样的眼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又把她误认为成那个“著名的”妹妹了。念及此，在那人再次抬头的时候，顾子衿主动回了他一个微笑。可是，眼镜男却好像被她的笑容刺到，猛地低下头，不再抬起。

奇怪的人！

“他好像害羞了耶。”乔安娜嘻嘻一笑：“是不是我刚才的笑容让他不好意思了？”

原来刚才乔安娜也同时抛了一个笑容过去。可以想象，笑的同时，肯定又忽闪着无辜的大眼，偏偏男人还就吃这一套。

大概怕被邻桌听到，乔安娜改用瑞典语对顾子衿说：“我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不过，我喜欢他的手，真是一双漂亮的手！”

顾子衿这才注意到那男人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像玉雕一般，赏心悦目。不知道这男人的职业是什么，才能配得上这样一双艺术品般的手。钢琴师？画家？模特？

乔安娜放下手中的油条，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那神情，就像小女孩看中了橱窗里的洋娃娃，要马上过去买下来。

刚刚车上不是还在说要约会綦墨城吗，吃个油条就换人了？怎么形容这种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朝暮暮见异思迁。

顾子衿真是词穷。

“Hello！”乔安娜走到邻桌：“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啊？”

男人用他白皙的玉手扶了一下眼镜，垂下眼眸：“不认识。”

“你是不是觉得她看着眼熟啊？她有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妹妹叫叶子佩，你是不是认识她妹妹？”乔安娜指了指顾子衿。昨晚她从沈怀庭口中听说了叶子佩的事情。按照沈怀庭的说法，安城的高档商店、名媛圈没有人不认识这位大小姐的——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女神。

当年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进T大经济学院，头两年均拿到特等奖学金，还有经济论文发表在国际刊物上。T大校辩论队的主力，大三获得国际辩论赛冠军，她独揽“最佳辩手”称号。既会弹钢琴又会弹古琴，曾在学校举办过个人独奏音乐会。种种光环，不胜枚举。只是，沈怀庭说，她在T大的高光时刻都停留在了大三之前。在那之后，除却高档时装店，很少在学校听到她的名字了、见到她的身影了。

乔安娜仔细观察男人的表情，说到“叶子佩”三个字的时候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应该是真的不认识。他重复了一遍：“叶子佩？不认识。”

乔安娜本就是女孩心性，这下子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们看啊？”

男人现出尴尬的神色：“因为……因为你们很漂亮。”

乔安娜冁然而笑，一瞬间眉头拧起，低咒一声：“可恶，今天没化妆。”说完，一步跳回自己的位置，躲到顾子衿身后，悄声说：“这次可被你比下去了！”

这就是乔安娜的可爱之处——真实不做作，也因此顾子衿喜欢她，愿意和她做朋友，虽然有时也确实觉得她私生活太开放。

男人把早餐钱放在桌上，对他们点头告辞。望着他出门的背影，顾子衿想：大概他真的是子佩的一个暗恋者吧，那句【因为你们很漂亮】明显是借口，虽然刚才提及名字时他完全没反应。

子佩早已不在安城，安城却流传着子佩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