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在等张廷璐的那段时间,仔细回想了一下胤禛在假山里的表现,和宋氏去铺子里这件事。
她知道张廷璐这一趟即使不成功,最终也会成功。
胤禛或许是在故意制造机会,让宋氏出府。
他若真的很在意宋氏,便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宋氏这话。前生今世,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喜欢哪个女子。就连最得宠的年氏都没有过。
他会赏她们很多东西,却几乎不在她面前,评论她们。提到她们的时候,大都是在威胁她。
比如,你再任性,我去谁谁那里了或是谁谁去寺院里为我祈福,你这个福晋称不称职,连个侧福晋都不如等等。
苏樱暗揣测,说不定,他在等着自己去求情。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如果他肯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那个人一定是她。
只是他心里装的是他自己,以及他天下。女人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至于他为什么想让宋氏出府,或许是看宋氏可怜,不想让她步李氏的后尘。纳兰可是说过,旁的女人,他一眼都不许看,这样的话。
苏樱想到这些,便有了底气。
看着张廷璐凝重的神色,宽慰他:“你别太担心。上天会眷顾有情人。俗话说,诚心到,金石为开。万一今晚碰了壁,不要放弃,我们再想办法。”
张廷璐急忙说:“东家,你不用操心这事不用你管。我不能为了一个女子的自由,用另一女子的自由去交换。我会尽全力,四王爷真是不肯放人,那也是我和阿珍的命运,是我们应该受的。跟你没有关系。”
表情严肃,言语真挚。
好男人为什么都是别人的夫君呢?前有八阿哥对福晋情深意重,现在有张廷璐的一寸丹心。
半天后,苏樱叹了口气说:“这世上的男儿,都如你这般该多好。看似是一个花花公子,其实既聪明,又懂得尊重和呵护女子。阿珍遇到你,是她这辈子的福气。”
张廷璐暗道,自己这样做还真是对了。把阿珍赎出来,只是一个开始。前面还有无数个日夜,还有很长的路。
在京城里,曹珍珍的身份,只凭他自己,是无法护她周全的。随时都可能会有人拿她的身份说事,随时都可能被四王爷拿着此事敲打他。
如果能有苏樱的照顾,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通过这一段的时间接触和了解,他知道她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女子。即使是一条黑暗的路,她也无所畏惧,也能开劈出一片光明出来。
用这些光明照亮她自己,也照亮着她身边的人。
但人情不是个无限的东西,不能一直用,要用在自己实在毫无办法的时候。
张廷璐心事沉重,又满怀希翼的离开香满楼后,苏樱仍坐在雅间里。她准备等等看,跟她说亲事的人,会不会来。
做事么。
要做到,让对方无话可说。
……
皇帝的嫔妃们众多。能坐上妃位的,人情世故极是练达。像佟贵妃这样,又时常受她阿玛佟国维的指点,对一些不寻常的风吹草动,更是敏感。
她意识到这场闹剧,其中的因由,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一边是太子妃、大福晋、三福晋和两位侧室口径一致一边是五福晋和八福晋,保持沉默,宁肯受责怪也不说一个字。
中间不在场的张佳氏和崔氏,一致说介绍亲事的事,她们也觉得不妥,是被大福晋和太子妃强逼,无奈之下才出去找人。
佟贵妃问完所有的口供,并理顺了前因后果,磨磨蹭蹭,将近傍晚了。让身边的大丫头去乾清宫请皇帝,说她这边有事拿不定主意,需要皇帝定夺。
以前后宫重要而又特别的事,是由佟贵妃和太子妃商议决定。两人也商议不出结果,再由太子妃禀告皇帝。
佟贵妃身边的人来禀,这是近三年以来的第一次。皇帝十分重视,搁了手边的事,就去了后宫。
佟贵妃把她了解的情况,简要明了的向皇帝禀了之后,说:“万岁爷,要不要把太子妃叫过来再问一遍。”
这帮人又想蠢蠢欲动,竟敢拿公主当枪使。皇帝揉着额头说:“不用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是谁非不必去辨。”
佟贵妃顺话说:“臣妾也觉得不是多大的事。九公主现在是佟家的孙媳,臣妾担心宫里人议论,说臣妾处事不公,袒护了她。毕竟她是被告的一方。”
皇帝皱着眉说:“谁心里不平,让她找朕来说。我看她们都是闲的,回头给她们找些事做,就没那闲心惹事生非了。”突然又想到,这件事的主因,问道:“她们安排的人呢?还真是安排跟小樱见面了?”
佟贵妃“呀”了一声后,跪在了地上,急急地说:“万岁爷责罚臣妾的办事不周,臣妾一心只顾分析,今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把这关紧的事给忘了。”
皇帝对梁九功吩咐道:“你赶快去找八阿哥,让他去找乌拉那拉氏,把这件荒唐事给妥善解决掉。“
说完,站起了身。
“我去德妃那里看看。”
皇帝在永和宫用的晚饭,他没提九公主的事,德妃也没提。两个人像寻常夫妻那样聊了些闲话。
皇帝夸奖德妃的手艺又有了长进,点心的味道比原来更好。
德妃关照皇帝,冬日干燥多喝水,多吃润肺生津瓜果。顺带夸赞今年供应的瓜果挺及时。往年的柑橘,总是不够吃,今年不但主子们随便吃,奴才们也有了口福。
其乐融融。
皇帝回乾清宫的路上,梁九功回来了。
“奴才到八皇子府上,府里的管事说,八皇子去了香满楼。奴才寻过去,在那里听说给苏姑娘介绍的那两人,一个摔断了腿另一个被掉下来的招牌砸到脑袋上,当场就砸死了。”
皇帝:“……”这是谁干的事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教训一下就行了,出手怎能如此狠毒。
平静地问:“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