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后。
稻子成熟的季节到了,田野里的稻子一望无际,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麦子的稻香。天上一轮银盘似的满月,地上一地碎影。猎人高高地坐在树上,隐藏在枝杈间,拿着弓箭,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出现。
稻田里稀稀落落地立着几个稻草人,风一吹,稻草人的袖子忽啦啦作响,惊飞了稻田上空盘旋着的几只鸟儿。一阵细微“窸窸窣窣”之后,两只野兔在稻田里探头探脑地跳了出来,猎人立刻挺直了脊背,左手拿弓,右手搭箭,瞄准。
这两只兔子好像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的危险,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在田间小路的正中央立了起来,前肢合拢,身子一起一伏,似乎是在叩拜月亮。
“嗖”的一声响,“稻草人”有金听出了异常。“兔子快跑。”麦田里的有金急得跳脚,挥舞着手臂朝兔子大喊。当猎人觉得这两只兔子非同寻常时,箭已经射了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啊!“有人在痛苦地喊叫,是个女人的声音。猎人跳下大树往田间小路飞奔而来,哪里还有兔子的踪影,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是自己的妻子疏影,她背部正中央中了箭,地上一摊血迹。
“你……你的箭?我……我怎么在这里?”疏影嘴唇发乌,讲几个字都吃力。“快把人送医院,还愣着干嘛?”焦急的有金提醒失神的猎人。他们一前一后将疏影抬了起来,飞一般向医院跑去。
疏影死了,失血过多。
猎人这半生打过的猎物不计其数,他历来百发百中,一箭致命,狼、狐狸甚至豹子都未曾逃过他的利箭,他是方圆百里最勇猛的猎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妻子也会像那些动物一样,死在他的箭下。
猎人再也无法打猎了,只要他一拿起弓箭,就想起妻子满脸血污蜷缩在地上的样子,那个画面仿佛一个诅咒。噩梦,连夜的噩梦搅扰着他,曾经中他箭而死的动物们一次次在他的梦里集体狂欢,载歌载舞诉说它们大仇已报的快感。
恨,对有金的恨,在心里越积越多。如果不是他那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大喊,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