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的肚子还怎么不饿,不如——”
“没有不如,赶紧吃,别逼我动手。”
娇小的九溪捧了一碗饭,也不管旁边人眼角都已经开始在疯狂抽搐,她低着头就开始大口大口扒饭。
“关姑娘,我想冒昧一句,你是不是没有味觉啊?”
手顿了顿,但随即就又更快的把饭都送进嘴里,“你想对第一次做饭的人有多大要求?”
“那以前呢,以前又是谁………”
砰,重重一声闷响!
青瓷碗大力的砸在竹案上,商尧被吓了一大跳。
才刚到他胸口的小丫头,此时双手环胸,忽然就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吃好了,数十个数,如果你再不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我吃,不敢劳烦关大姑娘。”
九溪被这句话弄得却是一愣。
关大姑娘。
商尧却只顾得委屈没有发现,桃花形状的眼睛里,绿莹莹的眸子也都快沁出水来,但他还是抽抽搭搭捧起碗,在眉头都打出一百个结的情况下硬生生把碗里那些乌漆八黑的东西吃掉了。
一会儿不会闹肚子吧?
“我吃完了。”
在九溪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商尧咽下最后一口饭就丢下碗,逃也似的跑开了。
而她也不生气,只是沉默的收拾碗筷,然后进厨房洗碗。
“九九,你干嘛一直逼我吃饭啊?”
商尧忍了又忍,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又一蹭一蹭的挨到她身边,委屈巴巴的问。
“你这伤,不是我请的那些大夫能医的,那说明你这是被修士所伤。”
不管身边人猛缩起的绿瞳,九溪一边洗碗,一边轻了又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可凤城现在已经没有修士了,他们都走了。”
九溪微顿,后才垂眸继续道:“所以你的伤在凤城是没人能治了,我除去让你每天都吃饱喝足外,也做不了什么。”
洗好碗,她颇有些费力的抱着它们起身。
一个又一个的放在竹子和木头所编制而成的结实竹架上。
“你是我从外面拖回来的,你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我也是亲眼看着它们在一夜之间就开始愈合,所以我相信以你的自愈能力,只要不死,那你用不了多久就肯定能好。”
透过窗外薄稀而清冷的月光,云彩渐渐覆盖下一层阴影,小小的九溪踮着脚尖,把洗干净的碗终于都放好了。
转身,她笑着扬眸,也把搭在竹架旁边的那把锋利菜刀扬起。
小丫头看着不知何时已欺近她一步之遥的高大男人,弯了弯唇,“商尧,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对不对?”
商尧也笑了,绿瞳里突就如湖水般一波一波泛起涟漪,他看着这小矮子,嘴角艳得仿佛要滴下血来,“九九,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手中这把菜刀下的,是什么?”
“是我大姐向她师尊求给我保平安的东西。”
九溪眼都不眨一下的胡说八道。
“你大姐的师尊是谁?”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带走了他们的是道门。”
道门……
商尧妖艳的绿瞳中,忽地就泛起一丝猩红,与菜刀之下那根琉璃钉上的光芒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
“商尧,我只想你赶紧好起来后离开,我希望我们还能和前几天一样,好好相处。”但某人的菜刀却不离身。
“好好相处?九九,过了今晚,你确定自己还能和我‘好好相处’?”
商尧嘴角诡艳扬起,斜靠在竹架边的身子妖媚得吓人,那张男女通吃的脸上带着笑,可笑里却没有温度。
“怎么不能。”
但这美男计对九溪无效。
“商尧,我救你一命,待你伤好后,我们就好聚好散,不好吗?”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九溪手上的菜刀下,琉璃钉又闪过一丝细微流光。
商尧绿瞳微眯,就觉得身体里日夜不息的撕裂感又加重了。
“九九,你真让我吃惊。”
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但听着商尧的话,被凤杞恍得五迷三道的那晚却仿佛就在眼前。
九溪不自觉皱眉。
窗外大片大片的乌云忽然又散开去,皎洁月光重回大地。
菜刀下,琉璃钉尖锐的微光却渐渐黯淡无踪。
皎月明,乌云散。
凤城花都锦簇成。
正是一年之中凤尾花最放肆的季节,凤城的每一条街头巷尾皆被花瓣铺下一层一层的怒红。
青石小院中也被微风拂了一地的落花。
而嵌着一双碧绿妖瞳的艳丽青年,正在被女孩三五六喝指使的团团转。
“这里这里,还没扫干净呢,您老眼神不好?”
“那是要浇花的水,你这是要往哪里倒?”
“我不都已经说过这竹架不能动吗,您老耳力这么快就退化的如此严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的一声,商尧把扫帚狠狠往地上一扔,抬头刚想对九溪破口大骂,琉璃钉一丝微弱的流光却一闪而过,商尧刚刚还盛极的火气突就像被扎破的球一般迅速扁了下去。
“九九,你不能这样作践人啊。”
商尧艳色的嘴角一瘪,立即就引人无比怜惜。
九溪却白眼一翻,转身进屋,离开前还没忘叮嘱,“接着扫,扫干净了。”
商尧:……
凤城朝起夕落,热闹繁华,巷头巷尾七大婶八大姨的叽叽喳喳却是一如往常吵得烦人。
本就心情不咋样的商尧更是皱得眉毛都快烧起来了。
转身刚想出去吼那么一嗓子散散火时,门外大娘们具有非凡穿透力的声音便砸着他的脑门飞了进来。
“听说没有,龙骨宗要开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