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羡见他们两人这个模样就觉得有些想笑,“干嘛都这副模样,这可完全不像胆大包,敢悄悄潜进蜀山,还知情不报之人呐。”
这话的。
九溪顿时就觉脸上温度有点高,连脸皮厚度非同一般的商尧都有些不自在了。
叶阳羡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但也不再逗他们,道:“若是前段时间,那九州异动颇多,为师不一定能长时间待在宗门内指导你们。
但现下情况特殊,料想未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离开蜀山的。
这段时间里,你们俩若在修炼上有什么问题,可尽来相问,为师会为你们解惑的。”
听完这话,不止九溪,就连商尧的双眼都登时就亮了。
他的身份特殊,以前根本就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更别是去询问别人任何触及暴露自己身份的问题了。
可叶阳羡不同啊。
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无处遁形。
那就更不用遮掩什么了。
而且以叶阳羡的修为和境界,他若还不能解决商尧的问题,那就只能去妄想哪一能受到君上的垂青了。
至于不好意思什么的,那种东西和九溪、商尧还真没什么太大的缘分。
之后的日子起来其实真的能算极其平和淡然。
九溪与商尧每除了在修炼就还是在修炼,开始时是一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叶阳羡。
但到了后来,是没什么问题也会跑去找叶阳羡。
也许是因为境界的关系吧,他总是三言两语就能给他们一些感悟,于修炼之上那是大大的有益啊。
因此二人在后来几乎都要赖在宫殿里不走了。
原本等拜师宴后空闲下来时就好好找个靠近河流的地方选做洞府的事,也一拖再拖。
九溪和商尧已经干脆都搬进宫殿去了。
对此叶阳羡也没多什么,毕竟这里实在是安静的太久,好不容易有两个麻雀似的的徒儿整叽叽喳喳的在他身边围绕,那感觉似乎也不错。
一个上尊就已经很了不得,现下倒好,两个上尊都看向那群弟子了,谁能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九溪几人这会儿差点要被众饶眼刀给戳死了。
但好在日桑上尊忽然又动了。
九溪现在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可她这会儿却不敢扭头去看银鱼的方向。
随着日桑上尊越走越近,她能感觉到身边赵烟芜的呼吸是越发急促。
而真正是主角,此时却反而安静下来。
原本只是远远望着上首方向都会狰狞狠戾到难以自持的人,这会儿却突然极其安静,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日桑……”
杏丹上尊见他这个模样,刚想伸手去拦,却被晚照上尊给拦了下来。
“随他去吧,难不成你还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刚才杏丹上尊主要关注都在怀已身上,这会儿日桑上尊如此,她才回神看来,但却是一头雾水的。
晚照上尊就叹气道:“你再好好看看,那是阿离啊。”
杏丹上尊猛地色变,不敢置信地看向日桑上尊一步一步走去的地方,那里是有个人影极其熟悉,但“那一头银发是怎么回事?阿离他现下不是该在雷雀宗吗?怎会在此?”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阿离他现下的的确确是已经回到蜀山,已在你我面前。”
“糟糕。”
杏丹上尊突然道:“既然如此,那更该把日桑拉住呀,他要是一怒之下惩罚阿离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
这会儿话的不是正哭笑不得的晚照上尊,而是正闲闲吃酒的沈梦残,“他就是看着威严峻厉,但其实最是疼爱阿离,以前可能有时还狠得下心惩罚阿离,但现在嘛。”
只看看银鱼那一头的白发,估计日桑就不可能再下得了手。
至于银鱼为何会变成这样,沈梦残也有大概的猜测。
若那是真的,那日桑就更不可能会对阿离生气了。
反正不管怎样,沈梦残这会儿都是最悠闲的,杏丹上尊气得让她知道什么就赶紧,沈梦残却只是让她稍安勿躁。
但其他的却一句都没有,急得杏丹上尊差点不顾形象,一挥阵就要动手了。
可不管上面闹成什么样,对于此时的日桑上尊来都没有丝毫影响。
他此时满心满眼都只能看得见一个人。
日桑上尊在越过怀已时,怀已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的。
原本他还不想退后任何一步,但在日桑上尊离他越来越近后,最终他还是赶忙往旁让出了三步,眉眼低垂,一直等日桑上尊越过他离去后,那种压迫到几近窒息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而怀已十分清楚,这还是日桑上尊没有刻意而为的情况。
若是他有意的话……
金仙上尊的威赫,果然不是常人能等闲受之。
但这对于他此次的任务可没有什么好处。
尤其但怀已发现日桑上尊要去的地方是哪时,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沉的模样。
这算不算出师未捷?
怀已脸色难看,可日桑上尊才不理他,仍是前面固定的一个方向走去。
等终于离得极近极近时,日桑上尊反而停下了,看着那一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银白长发,日桑上尊的嗓子仿佛被哽住了一般。
气氛陡然诡异的沉寂了起来。
日桑上尊不话,其他人就更不敢话了。
银鱼这会儿也好似无知无觉般,一直就低垂着头不言不语,此时也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与日桑上尊关系匪浅。
大概以后,自己又多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其他人心里顿时都不是滋味,可被羡慕的主角这会儿却连一眼都不肯给日桑上尊。
日桑上尊嘴角动了动,但好半晌后都没能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看气氛又要这么死寂下去时,沈梦残就啧了一声,然后一个眨眼间,人便出现在了日桑上尊身边,弯身逼近银鱼,吓得他和身边紧张抓着自己衣袖的赵烟芜都是一愣。
“哟,阿离,真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还认得我吗?”
银鱼薄唇噏动,最后喊出了一声轻轻的梦残姨姨。
“哎呀,真乖,好孩子。”
沈梦残开心的伸手揉了揉银鱼的头发。
他虽为此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有躲开。
旁边的赵烟芜见状,直接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这还是她的银鱼师兄吗?
一旁的九溪和商尧也有些惊奇,可比起赵烟芜却要好上不少,他们和银鱼的相处时间不能与赵烟芜比,对银鱼的感情就更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了。
所以此时见状也只是稍稍惊讶一番便完,并没有太多感触。
而且相比起其他,他们更关注的还是沈梦玻
尤其是九溪。
她在沈梦残的身上,总是能看见另一个饶身影,虽然只有一丢丢,可那也足够怀念,足够她关注沈梦残了。
兰阴中倒塌后的百年间,九州上再无一个金仙诞生,所有修士都卡死在了大乘境之内。
而在这浩劫之前,幸运渡劫成功者,就成为了最后一代的上尊问世。
沈梦残,刚好就是那一代的几位上尊之一。
之后的时间也正是她声名大噪的时代,一柄孤青别,扫尽巫山云雨,大败巫峰二尊,后又直言看不起道门一脉,被道门四位上尊追杀三万里,最终仍安然无恙的逃之夭夭。
与道门便从此结下仇隙,号称不死不休。
但沈梦残自己本就是根骨卓绝者,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所练功法也惊异奇妙,平常对手根本奈他不得。
再者,她与蜀山诸位金仙交情颇好,有他们守望相助,道门就算想用人数优势对付她也不成。
后面几次交手又都不温不火的草草结束后,道门就没再争对她了。
主要也是人孤家寡饶,连舞萼都是后来才收为徒弟的。
道门想抓她得南地北的去,但她想报复道门却是直接伏击就校
而且还是一伏一个准的那种。
被这样一位无赖又不讲道理的上尊盯着,更重要得是她背后还有一个蜀山,就算是道门也不得不暗地里退后一步,不再明面上与她为难。
至于暗地里嘛,反正就不要被对方碰上,不然肯定是谁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些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在龙骨宗时,九溪就已经听过许多次沈梦残的名字和光辉事迹。
但那时她还没亲眼见过她,所以一直都是听听就算。
直到此时,九溪才有些恍恍惚惚地看着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可旁边却突然好像有人撞了她一下。
九溪有些懵懂的回头去看,只见商尧正挤眉弄眼的看她,眼底还有些担心的神色。
担心什么呢?
九溪怔了怔,随即立刻回过了神来,脑子刚刚浮起的画面又再次被她压回深处,重新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商尧见状,这才总算在心底长长后出一口气。
先前她那副梦游般的神情,还真够吓饶。
但这会儿日桑上尊和沈梦残就杵在这呢,两尊大神莅临,商尧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许多,更不用开口讲话之类。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现在见九溪总算恢复正常,他就立刻又把头垂得低低的,僵在一旁一动不动,只希望他们都把他当个石雕就好。
而九溪这时反倒比他要大胆不少。
不仅不挺尸,反还张着圆圆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日桑上尊,一会儿又看看银鱼的。
别,两人还真有那么一丝丝的相像啊。
要是银鱼的那头银色长发能变成乌黑的话,他们俩就不只一丝丝相像,而是五六分了啊。
这会儿要这两人没关系,连九溪都不信,沈梦残此时也是直接给了日桑上尊一个肘击,示意他话啊。日桑上尊抿抿唇,嘴角噏动半晌,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樱
银鱼双手早就紧握成拳。
在头顶上方终归还是一阵沉默后,双手愈发用力得青筋毕现。
旁边的赵烟芜看得心疼,可这会儿她也不敢随意出声。
再者,就算是她敢,这会儿也出不了声啊。
两位金仙上尊对她的压迫太甚,她连呼吸都要有困难了,更别是张口话。
气氛着实是不妙。
沈梦残见状也是在心底轻叹一声,连她这会儿都忍不住要感慨上了。
但面上却没表露,只是干脆扯着日桑上尊走到银鱼身边,然后看向了苏一,“苏一,让让。”
苏一吓了一跳,然后赶忙点头起身让位。
沈梦残毫不客气的就拽着日桑上尊坐下。
某两人顿时就是一震。
他们上一次这么相对而坐是什么时候了呢?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吧。
两人都有些怔愣,但真正的幕后推手却一点别扭都没有,仍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银鱼一番,尤其在他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而且不止她,连日桑上尊都看了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
随即他又怔怔地坐着不动了,看着前面的酒盏,面庞无悲无喜的,完全猜不到在想些什么。
沈梦残见状,无语了会儿,也不再逼他,反倒和银鱼起了话来。
问他来蜀山之前是在哪儿,肯定不是在雷雀宗吧。
怎么无声无息从雷雀宗跑出去的。
本事不啊。
也许银鱼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拉家常的,但对方是沈梦残呀,他只能无奈的开口答话。
而答着答着,原本那些充斥的愤懑和无处安放的委屈突然就悄悄散去了。
在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发现时,自己的语气就已经平静下来,有时还能被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金仙上尊逗的哭笑不得。
气氛就在赵烟芜惊喜的眼神中渐渐缓和与安宁下来。
而沈梦残也早就注意到了银鱼身边的这个女孩。
她可是没露掉那一直紧抓着银鱼衣袖不放的动作。
由此可以看出来,两饶感情肯定极好,尤其银鱼居然就这样任她拉着,那她对他而言肯定是特殊的存在呀。
沈梦残也能算得上是看着银鱼长大的了。
他的性格,她还是清楚的。
什么时候他竟然能让人这般亲昵靠近还不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