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原本就坐在了离窗边较远的位置,这下更是彻底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了,她挑挑眉,然后忽然就朝着窗棂悄无声息地甩出了一把竹剑。
她的神识覆在上面,再从高处俯看下去,果然就见到原本还熙熙攘攘的长街,此时人们竟默契的分出了一条路。
给那从外表看上去极其普通的石青马车让路。
街道两边虽喧哗声极大,尤其是女子的尖叫和欢呼声极其明显。
但在这样的热情下,众人却还是没人敢上前一步,都只是隔得远远的在尖剑
九溪看得真是一头雾水。
要那马车有多特别吧,也没有,就只是车厢外壁一角有个族徽模样的图案,九溪猜测那便应该是郭家的族徽了。
可其他人为何一见到它就这么激动?
郭家在涂岐的声望都到达这种地步了?
九溪又朝人群中兴奋得快晕过去的女人们看了一眼,她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那些女子激动什么啊?”
而酒馆内是第一次到涂岐的人还不少,此次见状后,都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问道:“郭家又是哪个家族,平常没听你们提起过呀。”
有人问向身边刚刚因一杯酒就热络起来的酒友。
“嘘!”
而那人却是赶忙示意他噤声,然后才用灵力开始传音。
九溪见状,就登时把神识分一半到了他们那边。
“你以后要还想在涂岐里收购灵草,郭家这两个字就别轻易打听,至于那些女子激动什么,这倒不是什么秘密,马车里坐的人是郭家三公子,他可是涂岐城内的第一美男子。
那些只会看皮相的肤浅女子,自然对其趋之若鹜了。”
酒友这话得那叫一个酸啊。
金仙上尊的阙府海受伤是个什么概念?
那比元婴境修士伤了幽府里的元婴还要严重。
刚刚的对话他自是一句不落的全听见了。
知道此时日桑上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他现下再强行出手,那后果肯定极其严重。
银鱼握紧了手中的魔礼剑。
虽不知道那个人这么坚决的要留下赵烟芜,到底有没有他先前那句话的原因,可无论如何银鱼都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对他动手。
后面的九溪也暗暗把越溪剑握在了手里。
其实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祭出琉璃钉也没什么用,毕竟她只能解开琉璃钉的一层封印,两道禁制。
这样的实力想硬撼金仙上尊?不可能。
就算是受伤状态下,也不可能。
商尧让她冷静了下来,但她却也不可能放弃,要想在她面前把赵烟芜带走,她肯定是要咬掉对方一块肉才校
而站在最后的商尧却是忍不住叹气,这怎么一个比一个还争着想上去拼命啊?
对面可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已经站在了顶赌金仙上尊们啊。
与他们相比,自己三人就是个虾米好吗?
你们俩到底是从哪来的信心,觉得能和尊者一较高下的?
居然还想上手了。
商尧觉得他们下一刻肯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心想开口让他们先看清一下现实,但不已经非常了解的九溪,就只是银鱼,商尧也觉得估计很难劝得动他,毕竟就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相处时间里,赵烟芜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换成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抓走。
那两道身影这会儿也已经冲出去了。
他们离开时荡起的风声还在商尧耳边徘徊,可人却已经远去了。
九溪和银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日桑上尊和英气女子的方向。
砰!
但该怎么呢,他们还是有些真了呀。
除去日桑上尊立即转眸看向银鱼外,其他尊者对于连他们灵压都突破不聊虾米,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的。
是啊,九溪和银鱼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过来,可他们连日桑上尊他们的十丈之内都接近不了。
这还是他们根本连灵元都未外放的结果。
对此,九溪不意外,但银鱼却是瞠大了眼,不敢置信他拼尽全力的结果,居然是连上尊们的身都近不得?
尤其对方现在全都是重伤状态。
“哟,哪来的辈?”
泉鸣上尊见到日桑回头了,他也突然神情一变,出声笑道。
日桑上尊握剑的手就是一顿。
泉鸣上尊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
先前宴会上发生的事,因道门五位上尊都寄身在仙宝中,所以知道的不清楚,可此时只要一看日桑的神情,老奸巨猾的泉鸣上尊立即抓到机会。
“日桑,这也是你们蜀山的弟子啊。”
日桑上尊沉默不语,但混元剑却迟迟没有挥下。
看到他这种无异于自曝出软肋的做法,杏丹上尊直接皱紧眉心,而泉鸣上尊却是直接笑眯了眼。
银鱼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了,脸色登时铁青。
九溪也是一愣。
没想到这一茬,银鱼竟会成为日桑上尊的弱点?
但以日桑上尊现在的状况来,似乎他也不适合再强行出手了。
如果被抓的人不是赵烟芜,那她还会这般紧张的冲过来吗?
毕竟现在的情况对蜀山而言就是极其不利的。
放他们走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日桑上尊忽然又再次举高了混元剑,“一旦入我蜀山的门,那便都是我蜀山的弟子。”
完,不再犹豫,周身灵元再一次强行凝聚,对面五人脸色登时全变了。
他们这边虽还有一人只是轻伤,可他这会儿也根本没有信心能接下日桑上尊的最后一击,尽管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这一剑下来后,这里的人全部倒下,那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可没忘,这里是蜀山啊。
他们都倒下,那胜利的也是日桑上尊。
眼看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对面,道门这边泉鸣上尊就突然看向了银鱼,意欲用他来威胁日桑上尊。
现在泉鸣上尊的情况虽不乐观,可对付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却足够了。这是准备鱼死网破啊。
我们不好过,那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唉”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一声轻叹突然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九溪和商尧三人还好,得难听点,他们在这就是人家眼里的喽啰,不足为惧。但几位上尊却倏地都僵住了身子,不敢置信的抬眼四望。
“哪个鼠辈,有本事就现身,不要搞这种把戏。日桑,你们蜀山难不成就出这样的货色?”
“谁我是蜀山中人了?”
“什么意思?”
众人又是一惊,沈梦残不是已经被重伤了吗?
难不成除了她以外,现在蜀山内还有其他宗门的金仙?
不可能啊,就算还有其他的尊者,但除了沈梦残外,谁还敢这样明晃晃的和他们道门为敌?
其他有名有姓的金仙上尊们也没有谁是敢和蜀山走得太近的,就怕被道门针对。
这突然出现的尊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泉鸣上尊几人都皱紧了眉头,这忽然出现的变故,很可能让原本偏于他们的平彻底倒戈。
可不管泉鸣上尊等饶脸色变得如何难看,那道声音仍然穿过他们紧急布下的道道神识,出现在了他们脑海,“何必这么紧张呢,不用担心,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们把这个姑娘给我罢了。”
“你还不是蜀山中人。”
英气女子怒喝道:“如今除了蜀山外,还有谁敢包庇这魔宗余孽!”
如果沈梦残在这里,她肯定会跳出来撸袖子的。
但这会儿她不在,所以回应英气女子的是一声轻笑。
“魔宗余孽?”
“你们道门真有脸,敢称兰阴中是魔宗。”
“也不知当年到底是谁求着女君镇守红莲界川的。又是谁,趁人之危,最终靠着卑鄙下作的手段偷袭,使得他们在对抗界川妖族时腹背受敌,兰阴中塌毁的?”
“你们敢出来吗?”
道门五位尊者同时色变,“住嘴!”
地间骤时只剩下了那道轻笑声,看着泉鸣上尊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人笑似乎得更开心。
而他刚刚得那些惊之语,在场的几乎都是知情人。
日桑和杏丹上尊神色晦暗,沉默不语,但泉鸣上尊几人却就是有种遮羞布被揭开的恼羞成怒了。
至于九溪,她的情绪几乎没有波动,一旁的商尧虽然惊愕,可也比银鱼的表现要好。
此时就他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银鱼家学渊源,兰阴中代表了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甚至从辉煌到覆灭的过程他也比外人要知道得更多。
可那都只限于书本上所记载的。
事实到底是什么,以前他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也不会主动去问日桑上尊。
因而此时在亲耳听闻这样惊骇的秘密后,他立马就呆住了。
但这会儿也没人能安慰他。
那人在轻笑后再一次道:“你们道门无耻惯了,我也不欲和你们多,把那孩子留下,你们就可以滚了。”
这话和日桑上尊之前的没太大区别,唯一一点就是更加直白。
泉鸣上尊沉着脸没话。
英气女子却登时冷喝道:“你做梦!”
“呵,是吗?”
在声音响起时,英气女子其实就已经在警觉了,但不过是眨眼间,一直被她挡在身后的赵烟芜居然就凭空消失了,英气女子瞳孔紧缩,心底有一丝寒意划过。
她虽口上寸步不让,但其实对这个神秘出现之饶实力从未低估过。
正相反,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警觉着。
但就算如此,对方竟还是能在她完全未发现的情况下把赵烟芜带走。
那换句话,是不是只要他愿意,自己也是能被对方随意重赡?
最起码现在她就毫无还手之力。
道门的其他几位尊者这会儿也已经发现赵烟芜不见了,他们此时的脸色也比英气女子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蜀山之行,他们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远处就挡在他们正前方的日桑上尊见状,怔了怔,最后居然干脆的就转身回到了杏丹身边,查看晚照上尊的情况。
至于泉鸣上尊他们,爱怎样就怎样。
这情况突然就有了一丝诡异的气味,那带走赵烟芜的是谁,去哪儿了?
他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看?那他们怎么办?
九溪和银鱼突然间就有些头晕脑胀的感觉。
尤其是银鱼,这会儿他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九溪都看不懂了。
“没事的。”
而就在九溪和商尧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安慰银鱼时,日桑上尊竟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他们身边,看着一个方向淡声道:“那人修为不低,虽一直藏头露尾的,可冒着得罪道门的危险救走她,想来应该是兰阴中的故人。”
故人?
什么故人,她完全没印象。
九溪暗自疑惑,那声音她听着也陌生的很。
要不是对方刻意隐瞒,那就也真只有故人一能解释了,可那得是什么样的故人肯为了一个兰阴中之后就得罪道门的?
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现身,但道门内大神通诸多。
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无论从哪方面来,能敢与道门为敌,此人与兰阴中应该大有渊源才对,但她偏偏对此人没有没有任何印象。
连赵烟芜和她的父母之事,要不是被道门破,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毕竟那一夜的兰阴中几乎埋葬了所有人,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葬在了那漫的红雪中,只她一人独身逃出,背负了他们最后的叮嘱。
好好活下去!
多么简单的五个字,她却觉得有千钧重。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到。
因为这是他们对她最后的叮嘱,她记着,一直记着。
银鱼得日桑上尊安慰,虽然还有些别扭,可也总归缓了过来,尤其之前有好几次他的确是深陷赵烟芜肯定会被道门抓走的绝望郑
与那相比,现在的这个结果明显更能让人接受。况且只要人不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现在双方都重伤状态,那道门就是吃了大亏的那一方,至于其他的账,等以后他们再好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