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论修为,秦瑄是金丹境大圆满,皂罗只是金丹境圆满,她对上秦瑄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
可这几天的对峙,她却一点都没有退后。
再者,这里可还有一个遥夜呢……
“啪!”
“哇,遥夜你在干什么,这一鞭子要是挨实了我可得脱一层皮呢,慕青先说你现在越来越母老虎时我还不信,还为你说话了,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真的”才刚说完,遥夜直接又是一鞭子甩来,吓得祁莲赶忙架起混元伞避开。
之前九溪就发现遥夜的鞭子不是一般的法器了。
现在看来还不止于此呢,否则怎么能让手持混元伞的祁莲退避成这样,
尽管两人修为相同,都是金丹境圆满也有一定关系就是了。
“你再嘴贫啊,再贫啊,我好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母老虎。”
遥夜鞭子一响,还没动呢,祁莲就已经闪到秦瑄身后,伸长脖子道:“这些又不是我说的,是李慕青,你要发火就找他去啊,发在我身上算怎么回事。”
“算你嘴贫活该呗。”
不管其他人心底这会儿到底是什么心情,都得笑。
当然,也有例外。
除去刚才见到翩翩起舞的湖雪鸟有些惊艳外,怀已就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
不是在第二排,也不是在第三排,而是在它们中间的位置。
这不能说慢待了道门来贺之人,可这位置就是说不出的有些别扭,其他人皆会偷偷地观察怀已神情,可他却并未有一次如他们愿的露出了尴尬或难堪的神色。
从始至终都是极其淡然。
“此子倒是稳得住。”
“哼!”
自怀已来后就一直安静待着的沈梦残冷哼了一声。
杏丹上尊也不理她,只是笑道:“道门最近还真是出了不少好苗子啊。”
“是不是好苗子可不能只看修为,还得看品性,道门中人的品性……呵呵”
沈梦残又忍不住开口了,晚照上尊就摇头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本就和道门不是一路人,在我们眼里重要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是一文不值。
他们更喜欢追求个体的强大,这也无对错之分,求同存异。
只是近年来他们行事越来越激进,更甚者有些还让人不耻,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晚照上尊几位的谈话没人能听见。
下面的人只能看见他们在交谈,可到底是在谈论什么,那就无从得知了。
而紫竹台上这会儿丝竹声声,美酒佳肴又在眼前,若不论台上各异得心思的话,那这画面看上去还是一副和乐融融的。
不过可惜,该来的还是要来。
原本还被上尊夸赞稳得住的怀已,忽然就放下樱草紫晶茶盏,把手放进了袖子里。
也不知他是捏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又重新捧起了茶盏。
怀已这边的情况一直有人在注意着。
此时见他这个模样,第二排各门各派的修士们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了,其中几乎就没把注意力从怀已身上移开的人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可还没等众人怎样,怀已就又捧起了茶盏轻呷一口,他们便都有些怔住了,暗想怀已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下一刻,怀已就亲身为他们答疑解惑。
只见慢慢喝了一口茶的怀已,整理了一番衣袍后就突然起身,走到中间,“谨遵师命,恭喜晚照上尊的爱徒完成正心仪式。”
“多谢令师了。”
前一刻还满脸笑意的晚照上尊,此时只是冷冷说道。
怀已却仍是低头恭敬道:“这是家师的贺礼,请上尊过目。”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木盒,转交由旁边上前的小童。
晚照上尊此时才微微有了兴趣。
那狡诈奸猾之辈,到底为什么会派人来参加阿罗的正心宴?
要说他毫无所图,她绝不相信。
单手接过小童呈上的木盒,上尊不用打开,只是神识轻轻一扫就蹙紧眉心。
“什么东西?”
沈梦残第一个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没经过晚照上尊的同意,她不会冒失用神识去探查盒子里得东西的。
晚照上尊却直接把木盒往她手里一放,“东西倒是极好的,但也就是太好了,让我反而有些心惊。”
木盒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梦残闻言后更是迫不及待的用神识扫去,一会儿后她也和晚照上尊般,眉间微皱。
既然晚照上尊把木盒给沈梦残了,那其他人也不再顾忌,半晌后上首几位尊者的神情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他们也有些心惊,道门竟把神砂送来给皂罗做贺礼?
这礼似乎有些重了啊。
道门到底想干什么?
“令师这贺礼有些过于贵重。”
“晚照上尊客气了,再者这礼也不全是为了给令徒祝贺。”
“哦?”晚照上尊几位都笑了,“那不知令师还吩咐了你什么,让你拿着这盒神砂就敢来我蜀山祝贺。”
什么,神砂?
紫竹台上顿时就喧哗一片。
神砂,那可是神砂啊。
要说奢侈,还是道门奢侈,这神砂都是一盒一盒拿出来送的。
尽管现在沈梦残手上的木盒其实很小,但就算如此也已经让人再次明白了道门到底有多豪奢无度。
九溪和商尧这会儿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原来是神砂啊,怪不得刚刚晚照上尊他们会是那个模样了。
这东西在其他地方没什么用,可于炼器一途上却能算得上圣物。
任何法宝里只要有它融入进去,威力几乎都能提高半成左右,要是像道门这种不差钱的,那只要量够,又有地品炼器师,那威力提高一成左右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法宝威力提高一成这种事,旁人是不会过多奢望的。
但半成左右就没这么多限制了。
尤其当目标是自己的本命法宝时,那难度会愈发简单,只要炼制时足够谨慎小心便行。
因而当晚照上尊挑明了说出木盒里的东西是神砂时,就算现在面对着六位上尊的压力,也仍有不少人目露贪婪。
“哼。”
不过沈梦残忽然一声冷哼,众人心上仿佛被重锤击打过般,紫竹台上的气氛登时又冷静下来。
怀已脸色虽也微白,但看着却要比其他人好上不少。
这会儿也依然淡定从容的说道:“家师是想向贵宗要一个人。”
晚照上尊眉头顿时轻挑。
而远处角落里的九溪,心底也忽然重重一跳,脸色很是难看。
商尧见状,表情也不太好看起来。
可此时沈梦残和杏丹上尊他们的神识已经布满了紫竹台的每一个角落,现下不论谁动一下都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商尧自然也只能闭口不言。
只是看向九溪的眼底,浮满了很不好的猜想。
不会吧……
九溪和他一样是对道门极其不喜的,但这种不喜里又和他不太相同。
他对道门的厌恶很纯粹,就是自他踏上九州大陆后的一路追杀,不然他这一身伤也不会严重到这般地步。
可九溪就不一样了。
她对道门,怎么说呢,是一种憎恶中带着毁灭,极其恐怖的感觉。
商尧虽只有幸见识过一次,但也够刻骨铭心,再也不愿意领教了。
而能让这样的感情诞生,那九溪和道门之间肯定不会没有关系,正相反,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深得很哪。
此时再见到她这副模样,商尧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都难,可与此同时他也奇怪,怀已自登上紫竹台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这边一次,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过此时除了商尧外,倒是谁也没往九溪这边联想。
所有人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紫竹台的上首和中间。
一会儿看看几位上尊们,一会儿又看看怀已。
此时双方都在短暂的沉默着。
片刻后,晚照上尊再次开口:“你要和我要什么人?”
怀已顿了顿,然后慢慢转身,商尧随着他的动作,瞳孔极缩,在怀已最终还是转到了他们这个方向时,商尧的瞳孔已经紧缩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上尊的神识压迫性太强,此时他早就炸毛了。
“砰!”
但还不等怀已开口说一句话,突然就有几案翻倒的声音传来,而且方向好像还是上首……
众人顿时又丢下怀已和他看去的方向,转而全部望向紫竹台上首。
只见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墨袍男子,此时正站在倾倒的桌案和酒杯边,任浅红色的澄澈酒液缓缓流过沙百织风长靴。
“日桑,你怎么了?”
原来这位便是蜀山大名鼎鼎的日桑上尊,一把混元剑,纵横九州十万里。
当年横档诸天妖族与天魔于司空谷前,十天不曾退后一步,一战成名!
没想到自驾临紫竹台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尊竟会是这一位。
知情的仍被日桑上尊的气势吓到,而不知情的则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晚照上尊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有些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随即她得神情也是一变。
这会儿九溪几人顿时就成了众人围观的目标。
一个上尊就已经很了不得,现下倒好,两个上尊都看向那群小弟子了,谁能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吗?
九溪几人这会儿差点要被众人的眼刀给戳死了。
但好在日桑上尊忽然又动了。
九溪现在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可她这会儿却不敢扭头去看银鱼的方向。
随着日桑上尊越走越近,她能感觉到身边赵烟芜的呼吸是越发急促。
而真正是主角,此时却反而安静下来。
原本只是远远望着上首方向都会狰狞狠戾到难以自持的人,这会儿却突然极其安静,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日桑……”
杏丹上尊见他这个模样,刚想伸手去拦,却被晚照上尊给拦了下来。
“随他去吧,难不成你还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刚才杏丹上尊主要关注都在怀已身上,这会儿日桑上尊如此,她才回神看来,但却是一头雾水的。
晚照上尊就叹气道:“你再好好看看,那是阿离啊。”
杏丹上尊猛地色变,不敢置信地看向日桑上尊一步一步走去的地方,那里是有个人影极其熟悉,但“那一头银发是怎么回事?阿离他现下不是该在雷雀宗吗?怎会在此?”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阿离他现下的的确确是已经回到蜀山,已在你我面前。”
“糟糕。”
杏丹上尊突然道:“既然如此,那更该把日桑拉住呀,他要是一怒之下惩罚阿离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
这会儿说话的不是正哭笑不得的晚照上尊,而是正闲闲吃酒的沈梦残,“他就是看着威严峻厉,但其实最是疼爱阿离,以前可能有时还狠得下心惩罚阿离,但现在嘛。”
只看看银鱼那一头的白发,估计日桑就不可能再下得了手。
至于银鱼为何会变成这样,沈梦残也有大概的猜测。
若那是真的,那日桑就更不可能会对阿离生气了。
反正不管怎样,沈梦残这会儿都是最悠闲的,杏丹上尊气得让她知道什么就赶紧说,沈梦残却只是让她稍安勿躁。
但其他的却一句都没有说,急得杏丹上尊差点不顾形象,一挥阵就要动手了。
可不管上面闹成什么样,对于此时的日桑上尊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
他此时满心满眼都只能看得见一个人。
日桑上尊在越过怀已时,怀已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的。
原本他还不想退后任何一步,但在日桑上尊离他越来越近后,最终他还是赶忙往旁让出了三步,眉眼低垂,一直等日桑上尊越过他离去后,那种压迫到几近窒息的感觉才慢慢消散。
而怀已十分清楚,这还是日桑上尊没有刻意而为的情况。
若是他有意的话……
金仙上尊的威赫,果然不是常人能等闲受之。
但这对于他此次的任务可没有什么好处。
尤其但怀已发现日桑上尊要去的地方是哪时,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沉的模样。
这算不算出师未捷?
他脸色难看,可日上尊才不理他,仍是前面固定的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