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离得远,姬黎估计也能够听见贺珉磨牙的声音。
只见他又缓缓跪了下去,五体投地:“回胤主,臣是贺珉。”
不甘,痛苦,忧郁,痛恨,种种思绪在脑子里汇聚然后咆哮。
种种滋生在黑暗中的情绪如同臭虫一般涌出,夸张又杂乱地叫嚣着存在,势必要给失去骄傲和自尊的人再踩上一脚,万劫不复。
这是作为一个附属国的态度,也正式为他的人生打下了耻辱的印记。
他的头颅再难扬起,这场十来年的仗终于以他的失败有了暂时的完结。
但也只是暂时,总有一他会重新站到那个位置上,看那白痴万劫不复。
他想,他一定会等到这一的。
姬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戏谑的目光在他乌黑的头发上流连,仿佛这样就能够让她满意一般。
那让志的模样让墨行九心情骤然好了起来。
他从未想过,他也会在某一做出这种“昏聩”行为,就为了一个原本可以毫不想干的人。
贺珉等了很久才等到让他起身的恩赐。
他站起身来,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俯身在墨行九的耳边,不知道声些什么,然后就笑得很是妖孽地走了出去。
作为附属国的质子,他理性再次跪下,以大礼恭送他的离开。
实际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只是跪下的时候,那心口被割开的感觉就更是令他痛苦。
墨行九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交谈间就多了几分敲打,或者是警告会更准确些。
贺珉几乎要听不清他什么,但后来仔细回忆也能从这威胁中拼凑出当时墨行九可能聊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不过是一个质子,他是大胤的君主,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你已经是被放弃的棋子了,还有什么资本傲气?”
“南唐不需要一个质子去维持国的尊严,但是他们需要质子苟且偷生给他们换取更多时间休养生息。”
“你就是权利倾轧下的产物。”
“你不配,你不配!”
那样的人高高在上,的确是觉得他这落魄质子不配。
他也觉得现在的他不配,可他就是觉得不甘心啊!
凭什么他要成为这个质子,凭什么墨行九能那么张狂,就连那个白痴,也开始有人护着了!
种种拼凑而出的话语尖利化了墨行九的嘴脸,让他变得憎恶,贺珉无数次夜深人静时都被这些不留情面的话语击溃,然后又站起来,无声的嘲笑自己,然后又在心里歇斯底里叫嚣着不公平与不甘。
……
姬黎最近有点愁。
尽管她是个傀儡皇帝,还是个女的,也还是阻挡不住文武百官们想要给她选妃的热情。
尽管宫里已经有一个从没承宠就被打入冷宫的美人了。
于是在墨行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新的一批美人即将被送进来。
夜色下,墨行九的神色不明,只有听着身边人喋喋不休念叨时眼睛里会有些许温度。
“皇叔真的想要朕纳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