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哪里来的?大小姐认识?”赵卓先将目光投向叶良茉,既然又回来,自然不能叫她阿茉。
叶良茉闻言,只是笑了下。她正要说话时,福贵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叶良茉便笑道,“上次我去北郊,是这个孩子帮我指路的。”
李运心中诧异,难道那次在门口遇见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哦,原来如此啊。”
“是啊,他叫福贵,今年七岁了。”叶良茉看着赵叔,又道,“估计是上次他来找我,在楼上看见您的字画了。”说着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毕竟我叶家的店铺也不是什么人的字画都挂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赵卓的字画值得一挂。
赵卓听了,看她一眼,笑道,“不过是信笔涂鸦而已,阿茉你就会哄我开心。”她既然开玩笑,他也不能不转变角色。
“我可不懂,”叶良茉眼睛一转,便看向了福贵,拍拍福贵的肩膀,道,“你说说看,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记住了?”
福贵方才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墙上的字都是这位老先生写的。还不等叶良茉说完,福贵就道,“那天我来找大小姐,大小姐出了门,我在二楼等她,看着墙上的字觉得格外舒服,多看了两眼,然后这位大叔便教我认字。”他说着指了指李运。
叶良茉转身看赵卓,道,“今天要不是赵叔,我还不知道这小孩子如此好学呢。”
说完,叶良茉转身,微微弯腰道,“多看了两眼?那你背一遍,我听听。”
福贵被她这么一激,以为大小姐不信,心中不悦,仰着头,就将诗句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赵卓在一旁看着,摸着胡子点点头,心道,这孩子没有说谎。
他越看这孩子,越觉得他生得机灵聪明,心中不由想要亲近几分。
家中都有谁啊?住在哪儿?这些问题一涌出来,一下子,赵卓下意识先问的,便是:“在哪儿读书啊?”
“没读过,我爹闲的时候会教我一两个。”福贵脚丫子是光着的,脚趾蜷缩了下,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然后又换了下,另一只在上,有点窘迫地藏着光脚丫。
赵卓一脸惋惜,还没有说话,叶良茉笑道,“哦,不过以后可好了,赵叔要在北郊的店铺,你爹要是去,你没事儿跟着一起去帮帮忙,闲暇的时候,你还能跟着赵叔学学字,怎么样?”
福贵猛地抬头,尽管他极力压抑,可是眼睛在放光,泄露了他内心的欢喜。被这样一个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赵卓心中更加肯定他的诚心,自然不会反对。
叶良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北郊这边的事情看来是定了。李运正笑着打趣师父,转过脸,却见大小姐一脸沉思,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中不由诧异。
待要说话时,见门口一辆马车还未停稳,忽然同车上蹦下来一个小顽童,那少年贵气逼人,又生得粉雕玉琢,见之可喜。
“大姐姐!”人未到,声先到,他一边跑一边喊,还未等店里,就看见了屋里的灰白胡子的爷爷、一身素白的少女、光着脚丫的男孩及静立一旁的青年人。
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别的人他大概猜得到,可能是店里的伙计,只是这个光着脚丫子的男孩子,莫不是一个乞丐?
但是他很快想起大姐姐说的话,现下又有事相求,所以压下心中的好奇、不喜,走过去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很多好马?”
“嗯?”叶良茉不解。
“就是,就是在寿宴上……那种马。”
叶良茉了然,“有是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想要一匹啊。”叶良杰大言不惭道,“以后我驰骋沙场的时候,没有一匹好马,怎么行?”
叶良茉闻言,眉头先是一皱,忽而弯起唇角,伸手曲起手指,敲了敲他额头,“什么沙场啊?你以后要当将军?”
说着,她抬眼四望,见福贵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连点心也忘记带了。
叶良杰见她看向别处,也跟着看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木头食盒。他摆脱了家中唠叨的母亲,偷偷溜出来的,一路上的确有些饿了。
伸出手打开食盒,见里面各式各样,丰富极了,他本是富家公子,可是见过的不过是其中三四样。他伸手要拿起来吃,叶良茉打了下他的手背,道,“馋猫,想吃,跟你母亲要去。”
“我就吃一块,我没有吃过这几种嘛。”
“不行,我答应给他了。”叶良茉仗着个子高,手臂越过他,将食盒递给秦叔,秦叔得令,马上赶过去追福贵去了。
叶良杰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哼,一个小乞丐而已,吃什么点心?”
“什么?”叶良茉居高临下,斜着眼看他,很是不悦。
他缩了缩脑袋,赶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马啊?”
“行倒是行,不过嘛,”叶良茉话锋一转,看看他身后,道,“叶良杰,你母亲来了。”
“啊?”叶良杰一溜烟儿躲在她身后,用手扯扯她的衣服,小声道,“大姐姐,我这么乖,你会帮我的吧?我不想耳朵生茧、屁股开花。”
叶良茉轻笑一声,用手将他的小爪子掰开,道,“反正不是我挨打啊。”
“我把收藏的宝贝都给你,叶良茉,大姐姐……”叶良杰低声哀求。
“未来的叶将军,你这么没用,怎么当将军啊?”叶良茉嗤笑。
“哼!”叶良杰愤愤丢开她的衣服,瞪她一眼,不等母亲唠叨,就气呼呼地爬上了马车。
他母亲朝叶良茉点头致意,拉起帘子,走了。
秦叔返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便啧啧道,“这皮孩子只怕又得挨揍了。”
“多打打好啊,长记性。”叶良茉不冷不热道,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