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呢?”叶良茉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背后,看着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人,冷声喝道,“钱叔,这事儿与你是否有关?”
钱通低头,沉默不语。
“阿茉,你这叫什么?有胆儿做,没胆儿认!”赵卓伸出手指,指着他哼道,“钱通你哑巴了?”
“大概……有关系吧?”钱通别开脸,不敢看大小姐。将矛头对准赵卓,“就算我那日去赌钱,也都是为了拉近与几位老板的关系,我已经刻意收敛了,可是老四不知怎么就找了上来……反而是你其心可诛?你今天来做什么?是来大小姐这儿编排我的不是?哼!赵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因为被赶……”
“住口!”叶良茉厉声打断了他,道,“我俩一直在下棋,谁编排你来着?并没有人故意要针对你,赵叔也是担心叶家,想弄清楚当日的事是否与今天有关?”
说着,叶良茉转向赵卓,道,“是吧。”
赵卓自己心中也迷糊,不知是为叶家多些,还是为私心多些。当下只点点头。
叶良茉转向钱通道,“老四与你素不相识,那日为何会找你呢?”
钱通皱着眉,“那天也是邪性,我的手气出奇的好,连一把都没有输……我觉得其他老板会不高兴,后来就想着收敛收敛,可是还没等我们再下注,老四就找来了。”
他看了眼叶良茉,见她面无表情地听着,继续说道,“后来,我俩对赌三把,我连赢三把。”
叶良茉还是不说话。他迈上前去,激动道,“大小姐,您听我说,真不是我故意逞强!我哪敢得罪老四。那天有个女人掷骰子,我都看见她给老板使眼色了,按照她的提示,老四下的注,可是……竟然还是我赢了。后来两次,她面无表情地站着掷骰子,没有再使眼色,可是每次开出来都是我赢……”
其中关节一旦想通,钱通忽然觉得后背一阵阴凉,“这事儿绝对有蹊跷啊!”
十赌九输,钱通就算浸染赌术多年,也不会全赢,所以定然是背后有人捣鬼呢。
叶良茉点点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能这么出神入化地玩弄赌术的人,至今她只见过三人,只希望不要是她。“这人什么样子?”
“啊?”
“我问你,掷骰子的人长什么样儿?”
赵卓古怪地看了看叶良茉,心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钱通也是一脸疑惑,他不会忘记那个女人,只是想来想去,可用的词汇却少。最终只是道,“是个异族女子,姿容绝色。”
叶良茉点点头,好一会儿脸上不虞。
赵卓见她脸色不虞,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怎么?难道你认为是这个掷骰子的人作弊?”
叶良茉还没说话,钱通摇摇头,打断了他,连连摆手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她一介弱女子,这一番手脚,可是将赌坊老板、青龙帮老四都得罪了。她怎么敢?”
叶良茉点点头,顺着借口,道,“谅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吧。”又转头道,“赵叔,你又是凭什么笃定两者有关系呢?”
赵卓哼道,“前天俩人赌钱,老四输给了他,心中不忿,肯定会找他的茬儿的啊。”
“也就是说,都是臆断?因为臆断,你就当街与钱叔争吵?”叶良茉脸上没有表情,话也是和和气气,可是两人听完,脸色顿时一白,都想开口争辩。
可叶良茉站在台阶上,伸手阻止了两人,微闭了闭眼睛,倒也没有就着话茬儿,诘难两人,只是反问道,“你们觉得他们是一起的?还是两拨人?钱叔你亲眼看见的,你说说看?”
“我看他们配合挺好的,应该就是一起的吧。”
秦叔也附和地点点头。
叶良茉却道,
赵卓惊讶地抬头看她,又看看秦叔,秦叔也是一脸不解。
叶良茉摇头,问道,“秦叔说要找官府时,那带头的人是何反应?他身边的人都慌了手脚,而他则虚张声势,反咬咱们勾结官府,想要对付他们。是不是?”
秦叔细细回想了一番,还真是。“可是……”
赵卓“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大小姐是觉得青龙帮的人,一向仗势欺人,又与官府交好,绝不会惊慌失措……所以这两对人,绝不是一路人马?”
钱通点点头,道,“如此看来,这两批人的确不是一路人?之前的人,必然是带头人找来的乌合之众啊。”
“赵叔,你只是听说了钱叔赌博,便以为是他得罪了青龙帮,闯下了大祸,”叶良茉点点头,转头看钱通,诚恳说道,“钱叔,你一见他出手,便觉得赵叔是借机抓你小辫子,可是你们设想一下,若对方换成秦叔,换成别人,你们的怒火还会不会这么大?你们的做法还会不会这么鲁莽?”
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答案是明显的。他们俩人对彼此的偏见太深了。
“你们好好儿想想吧,钱叔你先到茶楼看看,把账先结了,别最后忘了。”
钱通看了一眼赵卓,想要为之前的话道歉,又说不出口。听见这话,如蒙大赦,出门去了。
赵卓当然知道钱通想道歉,只是叶良茉却想要他做表率。
叶良茉看赵卓,失笑道,“赵叔,棋还下吗?”
赵卓气呼呼道,“下什么下?气都气饱了,没心思了。”
“哦,”叶良茉点点头,手指轻点下巴,道,“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换棋的心思?”
赵卓看着她,她也看着赵卓,忽而,两人都哈哈笑了,赵卓用手抚着肚子道,“阿茉啊,你真是……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因为小时候见师父,每次都是师母张罗点心茶水,你何时关心过这个?”叶良茉笑了笑,她一字一顿地戳穿他的小心思,然后道,“无事献殷勤,想让人不怀疑都难啊。”
赵卓哈哈笑了声,道,“你这丫头,鬼心思忒多。”
叶良茉止住笑意,抿了抿唇,期待地看着他,道,“我以为君子的胸怀应该更宽广些,是不是?”
“这就是你方才打断钱通的原因?”
“您不能永远让钱通先低头吧?何况此时道歉,价值又有多少?他有几分真心?估计转头就忘了吧。我啊,希望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
说着,叶良茉转身出了门,留下赵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