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归不敢想象,要是哪天伊可突然消失……
不不不,之归打断了想象。
“原来我一直以来给你的感觉是这样的吗?”伊可放下按着脑袋的手,搬了把椅子坐在之归床边。
之归默认。
“你现在还困吗?等我去收拾一下,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事我憋心里太久了,也是时候说出来了。”伊可神情像是在进行一场赌局,结局不明。
但同时也有近乎解脱般的释然。
之归好奇那故事有什么魔力,能让情绪不显的伊可露出这么复杂的神情:“我等你。”
楼下的炉灶时刻都温着水,伊可没花多久时间就收拾好了。
她头上的伤口却如她所说,只是蹭破了一块皮。
帮着擦完药后,伊可陷入沉思:“这是个离奇且久远的故事……”
“我甚至不确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一个太真切的梦。”
之归没有打扰伊可的回忆,安静听着。
“在那个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故事里,我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大人。”
“在那个世界里,一事无成并不影响一个人的生活,哪怕随便找份工作,也能过得不错。”
“然而某一天,那个世界里的我,不小心死了。”
说到这,伊可嘴边明显带着苦涩。
“可怜我看着我的尸体在河里漂了几天几夜,最后被一个渔夫发现,才有人发现我死了。”
“当时的我不是不悲哀的。”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问我,想不想重新开始。”
“我问那声音,可以不从这里开始吗?”
“那道声音告诉我好。”
“于是我笑了。”
“然后一切变得漆黑,我像是陷入了梦中。”
“再醒来,我成了现在的我。”
伊可停止讲述,悲哀飘散在不算宽阔的房间中。
“你说,那是梦吗?”伊可问之归。
之归把惊讶藏在心底,她笃定般说道:“是梦,是一场已经过去了的梦。”
“是吗?”伊可像是猜到了之归会这么回答。
“但我告诉你,那是真的,我脑海仍存在的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绝不是靠想象就能造就的。”
“你不是说你嫉妒我吗?”
“我以后会把我在那个世界里所知晓的所有都告诉你,你愿意接受吗?接受那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过离奇的种种?”
之归僵住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嗯。”伊可也躺在了床上,透过窗子,望着高悬的明月。
这里的月亮似乎比那个压抑的世界更加明亮呢!
伊可想。
之归望着近在咫尺的伊可,内心纷杂一片。
原来这么多年,躺在身边的这个人一直都是在用着不一样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吗?
难怪她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个孩子。
“你醒来的时候,有多大?”之归突然问。
“距离现在过去了十一年。”伊可依旧望着月亮。
“你……”之归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问题,可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算了,不问了,早些睡吧。”之归翻了个身,背对着伊可。
伊可只觉嘴里一阵酸涩,闭上了眼。
然而此时之归暗含威胁的声音响起:“不要以为你说了这么个故事之后,我就得叫你姐姐了,该怎么叫还是得叫,知道吗!”
伊可没睁眼,嘴角却缓慢上扬了起来:“好的,大姐姐。”
“赶紧睡!”之归凶巴巴的说道。
“嗯。”伊可轻应。
然后屋内便只剩下了伊羽清浅的呼吸。
以及,门外恍若被雷击的马绯。
她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竟然在一岁时便已离世。
那她这些年养大的,到底是谁?
闭上眼,马绯不敢相信,一切真如当年遇见的游方道士所说。
那道士怎么说来着?
“镜花水月,到头成空。上下何依,终归来处。”
当时她只觉得那道士说话不好听,谁知道那竟是预言。
现在看来,她含辛茹苦养了十多年的,竟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游魂,可不是应了那句到头成空吗?
而所谓的上下何依,终归来处?
她与亡夫皆是孤儿,哪来的上?
按预言所讲,只怕那些孩子们日后也……
罢了罢了,谁到最后不是魂归来处呢?
大不了在被抛弃之前自我了解就是了,也算应了预言。
马绯打起精神,尽量放轻脚步,回到自己的卧房。
第二日,所有人都按部就班进行着前一日的重复,除了眼下都加重了痕迹,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之归准备好了所有工具,正准备出发,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叫住了。
“小琴在你这吗?”来人语气不善。
“谁?”之归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琴!”来人加重了声音。
“韦姨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小琴怎么可能一大早跑来找我?”之归不解。
毕竟在之归的印象里,聂小琴对她娘言听计从。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韦玉兰严令禁止聂小琴和她接触,导致她每次去找聂小琴都得偷偷摸摸的。
在这种情况下,聂小琴怎么可能跑来她这。
“少给我装傻,如果不是来找你,她怎么可能一夜未归!你老实叫她出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韦玉兰双手叉腰,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之归有些无奈。
“韦姨你怎么不讲道理呢?我都几日没见过小琴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韦玉兰一听之归这话,也不叉腰了,改挽起了袖子。
之归可不想一大早和人打架,赶紧解释道:“韦姨你先别,你要实在不相信,我带你挨个房间瞧瞧,你要发现小琴,你抽我我也没话说。”
韦玉兰合计了一瞬:“行!待会儿再收拾你!”
说着,不等之归带路,就冲进了茶铺。
“小琴!你给我出来!”韦玉兰连茶铺里摆放的桌子底都不放过,挨个查看着。
之归却在此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问韦玉兰:“小琴昨晚就没回去吗?”
“可不是嘛!都是跟你学的!”韦玉兰抽空瞪了之归一眼。
之归没去计较韦玉兰的恶意,接着问道:“她什么时候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