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宸的伤到底没瞒过宁老太太,宁老太太那日看着乖外孙的渗了血的脚,可是心疼坏了,硬是让杨晓宸在房中躺了半月有余。
“姑娘,六公子遣人给您送来了一对靛颏解闷。”司琴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暂时派来杨晓宸身边伺候,外头的事情都是司琴在处理。
“麻烦司琴姐姐替我谢谢六表弟!”六表弟年纪与她相仿,这几日可没少给她送好东西。
“六公子还让我问您一声,您脚全好了没,想不想去花园里玩玩。”
杨晓宸的脚其实早好了,就是外祖母不放心,拘着她静养,怕留后遗症。
“你告诉六表弟,我马上就来。”
几个丫头,伺候杨晓宸梳洗打扮后,去了花园。
好几日不出门了,今日到了花园感觉空气是如此的新鲜。杨晓宸随着丫头来到花园亭中,亭里却不只有她六表弟一人,还有个不认识的。
六公子宁慎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他家表姐,安和公主非说世上没有比她家表姐言书雅更好看的人了。宁慎袁想起了自家表姐,不禁小声辩驳出声,恰巧被站在身旁的安郦公主听见了硬要跟着来看,若真有人比言书雅还好看,她倒要看安和和言书雅整天一副高傲的样子摆个谁看。
安郦公主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她虽与言书雅气场不和,却不得不承认言书雅还是配得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的。而看到来人,安郦公主看呆了,眼睛瞪得鼓鼓的,若说安和的表姐像三月的桃花,那眼前这人就是牡丹,只有这般富贵娇艳的花才配得上她的明艳动人,言书雅瞬间可以被碾成小白花。
安郦郡主乐呵起来,掐了掐自己的腰,有些怀疑自己真不是个女的了,“你的腰有我一手粗吗?”
南嫣在杨晓宸面前挡了挡,觉得此人有些孟浪了。
杨晓宸却早看出来了,此人虽着男装却有耳洞,必是四姑娘常常提起的安郦郡主。“安郦郡主安康,自是有的。”
“这下信了?快走吧走吧!”六公子推搡着安郦郡主就要离开。
安郦郡主却不放过杨晓宸,她最喜欢的便是美的事物了。
“你即知我是郡主,那我带你去玩,你不准不从。”说着便要带杨晓宸离开。
杨晓宸推脱不过安郦郡主,又怕宁慎袁为难,只得让人禀明了外祖母,跟着去。
安郦公主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座山庄。
“二哥,怎么不打算等我来了!”安郦公主穿的是男装,行为处事更是有男子的爽快利落。
杨晓宸现在要是地上有缝,定是迫不及待地钻下去了,她想见的不想见的赫然都在这了。杨晓宸愣在那里不知如何,面前的众人显然也是惊呆了的。
“京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美人了?”徐钊看到美人就脚软,走不动路,他此刻便是销魂地骨软。
宁慎袁挡在杨晓宸面前,恨恨地看了一眼安郦公主。安郦公主就知道大家是这反应,撇了一眼她的太子哥哥,看到他眼里的惊艳,她满意露于言表,“宁家的表小姐,对了,你叫什么?”
“回公主,杨晓宸。”来都来了,伸是一刀,缩是一刀,到不如大方些。
“杨晓宸,好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那今日可跟……”徐钊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马突然发作,踢了他一脚,摔了个狗啃泥。
杨晓宸差点没笑出声,实在是受不了徐钊这种“登徒子”的眼神。
“呵呵呵呵——”安郦公主可不给徐钊面子,直接笑出声来,本公主还没发话呢,话多,“漂亮姑娘你都眼熟,杨家姐姐今日就跟我们一同玩吧!”
“胡闹,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像个男的。”一直低头擦着弓箭的顾淮森突然嗤笑,毫不留情。
杨晓宸咬了咬嘴唇,怎么还带歧视的?
安郦公主消停了些,她这堂哥是个狠人,生气起来,管你是皇子公主他都揍,父皇也不管,每次还偏袒他。
“郦儿,是胡闹了些,今日这骑马射箭的,杨小姐可受得了?”太子一眼扫过安郦公主,要她不要胡来。
安郦公主有了脾气:“怎么不行,宁慎袁说他家表姐可是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吵架说的话你也信。”宁慎袁对他家表姐愈发愧疚,都怪他一时冲动。
“你自己说!”安郦公主直接把球抛给了杨晓宸。
这时说了慌,以后要是要用到,更麻烦,“我可以试一试。”
“那,你跟太子哥哥一组吧!”安郦公主迫不及待地做了决定。
“她跟我一组。”
安郦公主有些惊讶,随之有平静了,顾淮森不就喜欢从他们手里抢东西吗?
太子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而后又恢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那安郦你跟我一组吧!”
“杨姑娘就用我这匹追风吧!性子最是温柔!”小白驹比他们的马都要矮小几分,倒是非常适合女子骑。太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八面玲珑,表面谦和。
杨晓宸不喜也不能推脱,她的“小包子”在汀南可是数一数二的脚力好,这匹小白驹只适合一般的闺秀。
“我的人,我给不起好东西吗?太子就不必照顾了!”
顾淮森一眼扫过去,又高傲又轻蔑,活生生像是把巴掌拍在了太子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说着让人牵马来。那马通体火红,高昂着头,有着睥睨天下的高傲,一看就很烈。
众人有些惊奇,平时这马顾淮森碰都不让人碰一下。但这是西域来的马,野得很,不是驯服它的人怕是不会听它的话,安郦公主喜欢,上次偷偷进马圈摸了一下,还被这畜生踢了一脚呢。
杨晓宸却是恨不得立即扑倒那马身上,这跟她家小包子太像了,就是这尾巴不同,她家小包子的是白中带棕的。
“它名字叫‘配米浆’,你叫叫它的名字。”徐钊实在是不忍心看美人被踢下马的狼狈。
杨晓宸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比自己取名更随便的,难听还变扭,可怜了这么高大威风的千里马。
“上马吧!”
众人上马却把视线放在杨晓宸身上。杨晓宸压根就没有想过她会从顾淮森的马上摔下来,靠近“配米浆”,亲昵地给它顺了顺毛,便翻身上马。没想到美人看着柔弱,上马的姿势却利落好看,英姿飒爽。
令官敲锣,众人的马飞驰而去,杨晓宸骑的“配米浆”却是动也不动。杨晓宸看了一眼也还在原地踏步的顾淮森,疑惑不解。
这倒是在其他人的意料之中,他们就说嘛,顾淮森的马岂是那么好奇的,看那姑娘马术应该也是非常精湛的,怕是要吃瘪了。
安郦远远看了一眼,恨得咬牙切齿,就是为羞辱她才把马牵出来的吧!
杨晓宸跟着顾淮森下了马,庄里的人对顾王爷这阴晴不定的性子早见怪不怪了,把两匹马牵回了马圈。
顾淮森接过手下准备的东西,就往林子里走,杨晓宸一路跟着顾淮森,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只是默默跟着。
在林子里走了好一阵,杨晓宸穿得多,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王爷!”
顾淮森一怔,多少次梦到想到她,都是无限的亲近,没想到时间带来的鸿沟已这么宽。顾淮森没应杨晓宸,脚下的步子慢了些。
人家像闲庭漫步,她却要跨大步小跑才能追上。
顾淮森停下,转身等她,杨晓宸一下没停住脚,撞到了顾淮森身上,杨晓宸比大多姑娘都高,却撞到的是顾淮森的胸膛,比顾淮森矮两个头不止。难怪杨老夫人总说四姑娘是个缺心眼的,杨晓宸的关注点从来与常人不同。
“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跟小姑娘靠得近,都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又想起了那天小姑娘靠在她怀里软软弱弱的样子。
有,当然有,但到了嘴边就化成了一句,“我脚疼,王爷能走慢点吗?”小姑娘眼睛扑闪扑闪,里面似有银河在流转,好是无辜。
“脚疼还出来骑马。”
顾淮森从见到她,声音就是冷冷的,杨晓宸认了,毕竟是她当初“恩将仇报”,想着这辈子不会入京了,说了些诀别的话,顾淮森可真是小气,杨晓宸忍不住在心里诽谤。
“我走不动了,王爷走吧,待会我自己回去。”真不知道刚刚跟着他出来干什么,杨晓宸忍不住拍打她这双不听话的脚,一副小孩脾气。
顾淮森也没有再走,打开包裹,拿出一张垫子铺在地上,又从里掏出虎皮花生,蜜饯青梅,瓜烧里脊,麻辣肚丝,还有一包栗子糖。
香气扑鼻而来,杨晓宸站在一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走了半日,她也饿了,但还是矜持地站在一边。
顾淮森夹了一筷子瓜烧里脊放到嘴里故意嚼出声来,杨晓宸饥肠辘辘,表面却冷静,不为所动。
顾淮森认命,小姑娘脾气见长,越来越倔了,“你不吃,我可吃完了!”
“你请我坐的。”
“嗯,我请你坐的!”
杨晓宸理了理裙摆坐下,取了吃食,自顾自吃起来。吃饭的样子不似京城闺秀那样规规矩矩,却也文雅,看着便吃得香。
杨晓宸的发丝不知何时飘了一缕在耳边,顾淮森伸手替她去拂,杨晓宸却快速将蜜饯扔入口中。
顾淮森好笑,跟她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光长个头,不长脑子,“没人跟你抢。”
杨晓宸面泛桃红,羞愧不已,刚才下意识的就以为顾淮森要跟她抢吃的来着。
“既要跟我,此生不复相见。又跑京城来干嘛?”顾淮森盯着杨晓宸,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自是京城风光好,富贵无比。”她才不想来呢!
顾淮森神色暗了暗,皮笑肉不笑的,“莫不是看上太子了!”他自是知道皇帝下的圣旨,但也不太明白,放着这么多权臣贵族的女儿不要,非把破落的杨家抓回京干嘛?皇上行事是越发诡异。
杨晓宸不敢置信,一口花生卡在喉咙里,顾淮森递过水壶,又给她拍背顺气。
“我躲都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上他。”杨晓宸这下是呛得脖子都红了。
顾淮森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京城的事复杂,万事小心,能不参与便不参与。”
“知道了,谢谢。”顾淮森越是这样,杨晓宸对他的愧疚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