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嫂嫂再也不催你找驸马了,咱们想什么时候找就什么时候找,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我定饶不了他。”
太皇太后满怀心疼的轻声哄着宣丽兹。现在她是明白了,什么好名声都是没用的东西,只要凤凰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就是比什么都强了。
再有人拿这个事情搬弄是非,她就把此事拍在他的脸上,问他有什么本事来保护宗室的安危,解决不了这个,就闭上嘴。
宣丽兹还沉浸在易云兴巨变的震动中,听到沈和銮救了自己,也只是僵硬的扯起嘴角,“看来做好事的确是有回报的,他出城前一夜我还给他求了神明护佑。”
她咧开嘴,不无自嘲的笑了,“没想到那么快就应验在我自己的身上,可见人是要多做善事的。”
太皇太后看见宣丽兹这副模样,也再不出什么训斥的话了,接过刚熬好的药汤,轻轻吹了吹,“凤凰喝药吧,喝完药才能快些好。”
与药汤一起呈上来的还有一碟蜜饯,宣丽兹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喝完了全部的苦药,太皇太后正欲喂她几枚蜜饯,便被宣丽兹挡了回去。
“没事的,我不觉得苦了。”
太皇太后听完又是要落泪,原先娇惯的不得了,一点酸苦味吃了都要撒娇吵闹半的宣丽兹,如今却出不怕苦的话来。
“我的凤凰啊……”太皇太后紧紧的将宣丽兹楼到了怀里,不住的抽泣。
宣丽兹的眼睛里好像干涸凝固了,又或许是梦中流了太多的泪,没了方才初醒的激动,再也没有眼泪可流了。
现在反倒是轮到宣丽兹来安慰太皇太后了,她轻轻拍着太皇太后的后背,柔声细语,“嫂嫂,我没事的,人若是永远都不变,那才是怪事。嫂嫂你不是一直我娇气,如今我总算有零长进,该为我高兴才是啊。”
宣丽兹不断劝慰着太皇太后,这档口得到消息前来探望的人也全都聚集到了翠微宫。
周玲珑凤紫筠以及后宫妃嫔如何的担忧憔悴自然是不必多,连太后都罕见的带了真心的关切,想来是因为云朝余孽是整个皇室的威胁,虽然她讨厌宣丽兹,也不想自家被危险分子盯上。
“永福殿下啊,不是我你,好端赌未嫁姑娘总往外跑算什么事,这下还引出了云朝逆贼,闹得人心惶惶的。”太后一开口,便是直让人皱眉的话。
太皇太后也不例外的皱紧了双眉,没好气的呵斥,“好了!她还病着,你这么多无用的闲话是想做什么?云朝余孽是你不去看就不存在的吗?怎么有脸怪在她身上!”
太后几十年来都惧怕自己的这位能干婆母,虽然平日对她和颜悦色,一旦发起脾气来,便是十个自己也不够看的。于是太后悻悻然住了嘴,站在一旁不讲话了。
太皇太后懒得再理自己的这个多事儿媳,一门心思扑在宣丽兹身上,嘘寒问暖个不停。
还没到几句话,门外传来内侍慌乱的声音,“陛下……陛下驾到……”
宣佑一阵风似得冲了进来,身上的正黑朝服还未换下,悬挂的玉石配件琮珑作响,胸膛不住的起伏,想是走得太快,微微有些气喘。
他顾不上这些,向长辈草草问安,就大踏步走到了宣丽兹面前,浓墨般的眉毛揪成山,出的话来又急又冲。
“你怎么这样任性妄为,总是把自己往深渊里面推,有哪一你是能安生下来的?”
宣丽兹骤然被他这么一吼,心中的委屈也涌了上来,“我怎么任性了?自从及笄之后,我在宫中就已经是碍眼的人了,还不赶紧自己寻条出路,等着被你扫地出门吗?他是云朝余孽谁能想到?他对我好也不是假的,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未卜先知,怎么晓得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不管不鼓在众人面前跟宣佑吵了起来,原先以为不会流淌的泪水也不争气的往外冒。
宣丽兹狠狠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瞪着宣佑,“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宣佑被那双泛红委屈的眼给看的不知所措,怔怔的站住不话了,面上痛苦与自责交加,眼中的光也黯淡许多。
宣丽兹再也没心情招待客人了,闷闷的伏在太皇太后的怀里,“嫂嫂我累了。”
太皇太后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声答应着,“好,那凤凰便休息吧,不会有人来打搅你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不用的嫂嫂,你也陪了我好久,身子撑不住的。”宣丽兹抱一抱太皇太后,“嫂嫂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了,您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宣佑听到此话,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撞上了床前的铜熏香炉,发出厚重的声响,将宣丽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陛下如斯关怀,我感激不尽,不敢耽误陛下公务,还请陛下不要在意我鄙薄之身,国事要紧。”宣丽兹低着头不去看他,语气是挑不出毛病的恭敬。
宣佑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无力的笑了,“殿下无碍便好,请安心休养。”随后便如梦游般脚步不踏实地晃荡着离开了,差点就又绊倒在门槛之上。
目睹了全过程的太皇太后眉间皱成了川字,面上隐藏的皱纹沟壑一下子全都显现出来,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众位探望者。
太后在这里讨不到好,更为自己儿子不争气的样子而恼怒,如今宣佑走了,这边也不什么反贼的消息,便也麻利的告退,连带着太后一派的叶家姐妹和芸娘都走了。
只是芸娘走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宣丽兹,正对上宣丽兹抬起的眼。二者俱是一愣,芸娘很快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飞快的转过头,跑着逃出了翠微宫。
又过了一会,剩余的几人也陆续的告辞,周玲珑凤紫筠随着她们一道走了。实在是太皇太后在这里,满腹的疑问和谈话都不能轻易的脱口,只得再找机会来。
“嫂嫂,”宣丽兹疲乏的躺倒,双手覆额,“云朝余孽兴许和咱们大齐的一些勋贵朝臣勾结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