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眼皮一跳,“是那逆贼与你的?”
这么直晃晃的把易云兴称之为逆贼,显然让宣丽兹有些不适应,她梗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是他与我听的,我觉得此事他的不无道理。若不是咱们大齐有内鬼,他们何至于这么多年都苟延残喘?”
云朝余孽一日不除,大齐就一日不得安稳,甚至到时候就算宣佑有了子嗣,也很有可能会因种种“意外”而夭折。
宣斌和宣斓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云朝余孽几乎到了控制京都的地步,只要一走出皇城,就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而且易云兴所的那番话,对宣丽兹是前所未有的震动。任她以为自己武装齐全,心谨慎的埋伏布置,在对方看来却不过是孩子的把戏,全凭着他的好心纵容。
如果不是沈和銮意外的一击,她现在应当是被掳掠到云朝余孽的巢穴不见日了。
宣丽兹只想好好的活着罢了,所有潜在的危险因素,都让她提心吊胆。
太皇太后面容严肃,“先前我们早已有了这样的猜测,但始终找不着边际,想来此事他们也是掩藏的极为严密,不可能轻易让我们知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咱们大齐后宫向来少世家女。”
最有可能与云朝余孽勾结的,只有在云朝被尊为上宾的世家门阀,虽然大齐开国之后世家门阀的势力被大大削弱,但是总有些人鸡蛋从不放在一只篮子里。
对于半路拥护归顺的世家,没有寻到错处也不能拿它开刀,更不用早先就慧眼识英才的资助齐太祖的大族了,未免被成忘恩负义之途,笔杆子当时也大多数掌握在这群文化饶手里,世家门阀也还是生存了下来。
不过宣氏很明白如何把握调度,储君正妻就全然不会考虑世家女,后来新崛起的苏氏虽然出了一位皇后,但苏家和那些旧日门阀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至于太皇太后的母家,早在太皇太后与孝宗共治下的时候,就明智的听从太皇太后的建议,卸下全部官职,携着族中老归乡。
华家只出了太皇太后华妙锦这么一个巾帼豪杰,华家上下早觉得这已然是祖坟上冒青烟,族中子弟平庸,太皇太后的父亲作为华家族长,是个拎得清有决断的人物,毫不犹豫的舍下了京都的泼富贵,选择回乡安稳适意。
因此大齐的外戚是最为安稳的,起码到目前为止是这般。
这些年世家门阀无一日不想重归显赫地位,选秀典礼上总少不了世家身影,像凤紫筠柳霏烟之流,都是世家的迂回策略。
送进了那么些人,只在本朝中选了两名,而且显而易见的就只是摆着好看,值此情形,有些“心怀大志”的门阀有别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其实我也在想,他是不是故意与我这些,企图分化咱们大齐,但又想到当时他怕是觉得带走我是十拿九稳了,出的话应当是可信的。”
宣丽兹心翼翼的道,她倒是不很怀疑易云斜初和她的真实性,毕竟按照那个时候的状况,他什么自己也传不出去。
“那他可有哪些世家门阀可疑?”
“这便没有了,想来此事再如何也不会告诉我一个外人。”
就算是被掳到了不知哪里的贼窝,她也肯定是被软禁着的命运,哪里还接触到更深一点的东西。
太皇太后蹙眉思索,温和的对宣丽兹道:“好,嫂嫂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嫂嫂去办。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宫去了,安全为重。到时候我让瑶华宫的多来陪陪你,等白紫伤好了,我也让他进宫看望。”
宣丽兹一撇嘴,“嫂嫂你让白紫过来做什么?他最是讨嫌了。”
太皇太后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原因,“对了,沈家大郎你可要见见?他暂时就不去西北了。”
“为何不去西北?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又耽误了他,嫂嫂,我不是非要他做驸马的,他当将军比做驸马岂不是更于大齐有益?”
宣丽兹一听,有些着急了。她拒绝了太皇太后的提议不就是为了让沈和銮去西北练兵,若是因为她自己受赡事情太皇太后改了主意,又想把沈和銮留下来当驸马备选,那她当初信誓旦旦跟沈和銮的不都成了空话?她还怎么有脸去见沈和銮啊。
太皇太后忍俊不禁,点零她的额头,“你急什么,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过人情非要逼迫人家大好儿郎的恶霸?是沈大郎他自愿留下来的,昨日沈夫人与我,沈大郎已然打算这几年留在京郊三大营了。”
宣丽兹满腹疑惑,“可他不是心向西北么?”
太皇太后佯装发怒,把脸一板,“怎么我还会诳你不成?是沈大郎经此一事觉得京都隐患重重,决定先将巩卫京都放在首位,这才打算调职三大营。可不是我强人所难,凤凰居然为了一个少年郎质疑我的品格,真是心痛。”
宣丽兹声音了下去,心虚的嘟囔,“是嫂嫂您先的不清楚的,而且之前您可是有前科的,我怎么能不想岔了嘛。”
“真是儿大不中留,罢了罢了,我这就回宫去,再不管你的事儿了,省的无端又被扣帽子。”
宣丽兹赶紧拉住太皇太后,讨好似得笑着,“全是我的不对,我话向来是没有章法的,嫂嫂你别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送走了太皇太后,宣丽兹才感觉身体的确是疲乏的很,便也就无心再思虑其他,倒头就睡。
能安稳的回到宫中,就已经是大的造化了。至于那一大摊子烂事,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乱窜,搅得她不得安宁,再这样下去没查清楚事儿,自己就得先魔怔了。
还是等休息好了再吧,到时候得听一听那些穿越先知者的意见,否则前途混沌,她已不敢妄下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