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女皇和白紫送到鸿胪寺,宣丽兹就礼貌的告辞了。
令她奇怪的是,白紫对她的态度与往常不太一样,似乎多了些别有意味的讨好。
或者是,把对待闺阁女儿家的态度,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带着一脑袋雾水回了宫,这厢女皇和白紫进行了一场关乎宣丽兹的深刻谈话。
女皇是个身经百战见识广博的君王,在她面前白紫的什么心思都不够看,也因此白紫从不在自己的姑母面前耍心眼。
她轻轻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你对永福公主的态度好像改变了?”
白紫大刺刺的坐下,语气颇有些责怪的意思,“是姑母太过分了,怎么能把这件事瞒得如此紧密,您如果早点告诉我,那一开始我就会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公主的欢心,也不必友情收场。”
女皇哼了一声,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我隐瞒什么了?”
白紫抿起嘴,眼角下垂,很是委屈,“姑母你心知肚明。”
他也在女皇的对面坐了下来,“公主是不是您的女儿?所以这些年您才对大齐念念不忘,更甚者……”
他着着想到了一个更惊饶可能,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姑母,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女皇还是淡定从容的很,抿了一口茶,“呀,更甚什么?”
“您不会就是被追谥孝纯皇后的齐朝太宗继后吧?”
白紫出来都觉得仿佛方奇谭,原先他是猜测这里面出零掉包计,或者姑母和太宗关系好,让他认下孩子记在自己名下。
但是结合姑母从宗庙里出来形容憔悴的样子,不会还真是和太宗皇帝生的孩子,然后和太宗皇帝也是真的互生情意的?
“那么震惊做什么?”女皇摇晃着茶盏,闲适的看着杯子里的茶叶随着动作晃荡漂浮。
“我选择你当继承人也不错,你还挺聪明。”
不是您侄子聪明,而是这件事已经几乎是明摆着了。白紫心里如此想到,嘴上也就这样了出来。
“是吗?不过你的哥哥们一定联想不到,他们太傲慢无知了。”女皇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娶不娶她都无所谓,我的位置会留给你。回国后我就会把伊雷斯封给你,你可以放心了。”
乍然得知喜讯的白紫懵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姑母你是确定任命我为皇储吗?”
他虽然一直以继承人自居,国内也默认了他的地位,但是女皇还没有给他举行正式的授衔仪式,以及每一任继承人都会持有的领土和爵位。
白紫是有封地和头衔的,但却没有那块具有象征意义的土地和勋爵,因此他之前总是不能放心,加上兄弟亲戚的竞争,都有些灰心丧气,做好了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谁想到降意外之喜,姑母竟然正式的承认了他的地位,他从此就占据了礼法和封地实力,再也不用担心被抢走皇位,起码是在兄弟间的争夺中取胜了。
“我也不是很闲,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女皇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紫喜不自胜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高兴起来就和时候一个样,也好,自己养大的知根知底,放心。
“那姑母的意思是,我不用去公主了?”
白紫高兴过了就敏锐的考虑到了下一个问题。
“你不是也对此并不热衷甚至怨言颇大?我已经放你自由选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女皇一连串的犀利反问,让白紫有些郝然。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解释,“也不是,娶公主也挺好,我之前是没来见过她,才会反对。现在见过了,觉得我的表妹是个很好的姑娘。”
他见姑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连忙又补充道,“但是公主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之前是个穷文官,不知怎么告吹了,她还伤心了好一阵。我猜现在她喜欢那个姓沈的将军。反正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我可不是故意反对您的旨意。”
女皇好笑的看着自己忙着解释的侄子,理了理自己花纹繁复的裙摆,“我知道她对你没意思,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自主选择了。”
白紫有些丧气,也很伤心。姑母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这么明晃晃的忽视自己的感受,果然还是一切以自己的女儿为重。
“姑母您这话就重重的伤了我的心,难道我不是您抚养长大的吗,真是好大的落差。”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女皇深知自己侄子的脾性,才不会把他的此番情态当真,“我从未参与过我的丽兹的成长,这么一点也完全不够。”
她惆怅起来,睫毛不住的颤动,最后只有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对不起她。”
原本她觉得,有孩子的父亲照顾着,她的女儿也会过得足够好,但是世间万事万物都不可预料。
他就那么猝然而逝。
她和他的的后辈谈了很久,得知了他退位的原因,和不幸的根源。
“结果真的如你所,一别成永别。”女皇怅然的笑了,低低的呢喃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清。
当初开玩笑的时候,过要他在这个世界活的长久一些,最好撑到她成功,然后她们就能以外交的名义,再像模像样的见一面。
不像初见的时候那样狼狈。
可是等到她登上皇位,满怀期待的往齐朝排出使者,带回的却是新帝登基的消息。
她明明已经很快了,只用了五年而已,怎么就这五年也等不得。
独自在宗庙的时候,她望着他被供奉的画像,有很多很多的话想,但是终于还是什么都不出口。
“你在这个世界背负的太多,我也是如此。希望下一个世界,就算我们不能相遇,也要各自安好。”
她抚上了他的画像,笑了起来,“还有你画的我,一点都不好看,竟然厚着脸皮挂在你旁边去糊弄世人。”
下次,或者至少有那么一次,他们一定要过安稳平淡,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