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有这等事?”萧姮抬袖掩住吃惊,随即又笑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有惊无险,实乃昼国之幸,皇兄之福……”
裴九实在不想与她废话,便面露乏意的瞥了一眼早已大汗淋漓的宫门卫兵统领。
萧姮自然会意,“皇后娘娘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则徽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只是这奴才以下犯上,还是拖出去斩了吧。”
卫兵统领闻言,顿时面无人色,扑跪在二人面前,狠狠磕头,“长公主恕罪!卑职,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啊!”
裴九皱了皱眉,道:“则徽,他罪不至死。”
“哦?”萧姮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九,点了点头,“嗯,既然皇后娘娘开恩,那便拉下去打个五十大板,以儆效尤。毕竟以下犯上这等大错,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多谢皇后娘娘饶命!”卫兵统领还是在磕头,只是这回明显恭敬多了。但裴九看着着实厌烦,挥了挥手,有些头重脚轻的朝着宫门走去。
而萧姮派人通知的皇后仪驾也风风火火的赶来。
“恭送皇后娘娘。”萧姮看着被侍女簇拥着迎进玉撵的裴九,不禁唇角勾起一抹冷嘲,萧焕笙,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上,本宫今晚,就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希望你有福消受,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本宫的良苦用心……
“公主,这皇后怎么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看这狼狈样,该不会是被凤国赶出来的吧?”扶着萧姮坐回马车,侍女露嫣忍不住开口。
萧姮像是心情很好,半眯着眼睛靠在榻上,“长夜漫漫,太子孤身一人在梵音寺为皇上祈福,怕是会有些寂寞呢……”
蒸汽弥漫,一室花香。
裴九伸手试了试水温,便宽衣解带,缓缓下了浴池。
“娘娘,这是奴婢亲手为你做的藕荷糕,采上等藕粉莲子荷花露,裹出芽荷叶蒸制而成的。”欢儿带着两名手端托盘的宫女绕入屏风,跪在浴池边,将手中托盘放在裴九跟前。
裴九见是她,便想起上次在凤国被闻人冉追杀,她还替自己挡过一掌,不禁柔和的冲她微微一笑,“劳你费心了,对了,上次你的伤怎么样?我自坠崖醒来后,便一直不曾见你了。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回昼国了。”
欢儿受宠若惊的低下头,忙不迭的回答道:“娘娘折煞奴婢了,承娘娘恩泽,奴婢只是轻伤,将养几天便已无大碍,倒是听闻娘娘回了昼国,奴婢三天前这才急急从凤国赶了回来侍候。”
“听闻?”裴九撩水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欢儿。
欢儿点头,“娘娘不知,太子殿下早些日前便遣了蓝大人去接娘娘,可却扑了个空。凤帝陛下说是娘娘已经回了昼国,怕是蓝大人在路上错过了。”
裴九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凤天澜将她失踪一事暗压了下来,而北堂雪见过她,想必也是通知了凤天澜的。
“娘娘身上怎么散发着一股淡雅清幽的香味?像是莲花,却好像比莲花多了一些凛冽清寒的味道。”
欢儿突然好奇的问道,“以前服侍娘娘,欢儿怎么都没发觉?”
裴九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含糊回道:“大概是前阵子受伤,凤国北堂先生的配药有关吧。”
“啊!娘娘您的伤……”一旁跪在浴池边给裴九洗头发的宫女突然惊叫。
裴九转过脸来,见是名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女,此刻正捂着嘴,满脸惊骇。顺着她的目光,裴九看向自己白皙削瘦的肩头,那里有一块怵目惊心的伤口,而且还是旧伤强行被揭开疤口又重新复痂的狰狞模样。
确实难看,也难怪这丫头被吓到。
“娘娘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欢儿出声轻斥。
那宫女立刻惶恐的低下头去。
裴九看了好笑,本想说句无妨安抚一下,眼前却突然一花,四肢的力气也在迅速抽空。裴九面色一变,凌厉的目光扫过三个宫女。
欢儿担忧的看向裴九,有些犹疑,“娘娘你的伤……”
裴九挥了挥手,镇定自若道:“无碍,你们都下去吧,我……哦,本宫若有事自会唤你们。”
“可……”欢儿还想说些什么,
“本宫会注意的。”裴九打断她的话,闭上眼睛,面容顿时清冷了起来
另一个宫女扯了扯欢儿的衣角,欢儿看了裴九一眼,便也只好作罢。
等到欢儿和另外两名宫女都退出去后,裴九猛然睁开眼睛,狠狠甩了甩脑袋,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她咬了咬下唇,想要更加清醒些。
甚至以最快的速度踉跄着爬出浴池,披上里衣。
可就在她回身之际,一个人突然从屏风外走了进来。
禁卫军的装扮,但裴九还是一眼认出她是谁。
“你,王若琳!你是怎么进来的?”裴九扶着衣架,四肢无力的让她几乎软倒在地。
王若琳冷冷的看着她,忽然讥讽一笑,一如当年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哼,裴九,你怎么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天真?没心没肺的相信任何人?尽管是一国公主,却还是改不了低贱到骨髓里的穷酸样!”
头晕的厉害,裴九已经快要听不清王若琳究竟在说些什么,也没时间听了。她知道,是她大意了,可她不能让自己再犯当年的错误,落在王若琳的手上。
可头晕目眩的几乎让她辨不清方向,甚至连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王若琳都成了虚虚幻幻多个重影。
不能,不能倒下!
裴九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可眼皮的沉重却无能为力的告诉她,她坚持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