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工厂，空旷而安静。突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突兀的脚步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女孩惊慌失措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身后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这死丫头跑的还挺快，要让老子给逮着了，非打断她的腿！”

女孩惊恐不已，腿都开始打颤，哆哆嗦嗦着就往工厂边那一排油桶跑去。才刚刚蹲在油桶下面，便有一个男人脏话连篇的冲了进来。

女孩害怕极了，可是越害怕就越容易出乱子，眼看着那男人朝另一边的油桶走去，女孩十分紧张，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便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本想躲后面一点，趁他检查那边的油桶时跑掉，可一不留神，她的脚踩到了地上滑腻腻的石油，猛地就往后栽去，结果身子靠到了后面的空油桶，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可是在这空旷且又安静的地方，却足以被离她不远的男人听见。

尽管女孩手忙脚乱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可十岁就是十岁，跑的再快也比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速度。

很快，女孩就被逼到了墙角，她瞪大着双眼，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高大凶悍的男人，泣不成声的哀求，“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咧嘴淫笑，“哼，那病歪歪的丫头说的果然没错，想不到一个穷到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儿院居然还有你这种货色，大爷我今天有赚大啊？哈哈——”

“砰！”

大笑戛然而止，男人的猖狂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只是头颅上蹦开的不知是鲜血还是脑浆，已经飞溅到了女孩的脸上和身上。

女孩瞪大双眼，看着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地的男人，在他的身后，赫然是手持斧头的阿澜。

“阿澜！阿澜！”裴九猛然睁开眼睛。神智尚未恢复清明，身边便响起熟悉温雅的男声，“母，母后你醒了？”

裴九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下意识起身，一件镶金丝边绣龙纹的白袍自她身上滑落，裴九顿时目瞪口呆，因为除了身上这件白袍，她竟是未着寸缕。

“怎么回事？”反应过来，裴九赶紧拉起白袍裹住身子，面色难看的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她是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在中间有座宏伟庄严的金色大佛，和其余诸佛菩萨，却唯独少了一般庙堂里应有的黄幡垂布。

而正前方的殿门，死死关闭着，密不透风，只有稀薄的窗户纸透露几点斑驳的影子，殿内烛光明灭，檀香迷离。

而她就躺在大殿边的柱子下，萧焕笙背对着她，一袭窄袖素单，脊背僵直的坐在一旁。

听到她的问话，萧焕笙停顿了半晌，这才反应迟钝的回答道：“我，我中了姑姑的计……”

裴九察觉到他的气息不稳，立刻裹紧袍子起身绕到他面前，这才发现，他紧闭双眼，似乎在极力忍耐压抑着什么，如玉光洁的额头上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裴九一把扶住他的双肩，“小笙，你怎么了？”

手刚触到萧焕笙的肩膀，他就是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而裴九对上他此刻的眼神，顿时惊的呆了呆，转而松开手，僵硬的开始往后退。

萧焕笙见她后退，努力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他目光恍惚的转向雄伟宝殿上的如来佛像。

“则徽，则徽她居然给你下了药？”裴九讷讷的看着他，心中顿时涌上不安的预感。

“是……催情药。”萧焕笙艰难的吐出四个字，虽然面色如常，但裴九已经看到他垂在两侧的手正在缓缓收紧，甚至隐隐有青筋在他汗珠密布的额头突起。

裴九当然知道他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那件萧焕笙的白袍，起身去查看四周紧闭的门窗。

“没用的。外面都是姑姑的人……”身后传来萧焕笙沙哑干涩的声音，似乎透着无力的绝望与悲哀，“再有一个时辰，九天圣殿的神子殿下会被父皇请来举行祭天大典，届时殿门大开，万民瞩目下，你我不仅声誉荡然无存，还会被扣上****的弥天大罪。不过母后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姑姑伤害到你的。”

裴九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萧焕笙轻轻笑了笑，“欧阳先生是母后的师傅，想来母后必是尽得其真传的。所以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蛊，叫做练齑散，可以噬血化粉，最后会只剩下了了清灰，风一吹，就散了……我可以……”

“不可以！”裴九陡然拔高音量打断萧焕笙的话，她回身折回，一把扯着萧焕笙的领子声嘶力竭喝问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就算你消失，萧姮她就会放过我了吗？萧焕笙你给我听着，我裴九就算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遭天下人唾骂，遗千古之污名。也不会拿你的命来换我的！”

“因为……”裴九面色渐渐清冷，凤目冰凉而疏远，她松开萧焕笙的衣领，语气淡却有力道：“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