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奇怪，“为什么是陌娘而不是小笙？”

难道陌娘的内力比小笙还要深厚？

慕容渺勾唇笑道：“箫太子今晚心有旁骛。”

裴九当然也看出了小笙今晚的不对劲，看慕容渺一副无所不知的模样，不禁期盼的看着他道：“你早就知道他俩有一腿是不是？”

看裴九眼睛亮晶晶犹如瀚海星晨，慕容渺忍不住哑然失笑，“呵……你难道应该关心的不是他俩的年龄差距吗？据我所知，陌娘今天就有说过，她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江湖名声大噪的易容高手了。”

裴九笑容逐渐黯淡，垂下眼睫望着双手捧着的茶盏，声音很轻的问道：“你信吗？今天陌娘说的……”

慕容渺笑，摇头。

信任对他这种人来说，是种奢侈呢……

“慕容渺，你或许不知，阿澜，哦，也就是陌娘，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从来都不相信她会骗我。”裴九望着茶盏中若隐若现的她的倒影，苦笑着打开了话匣子，“可是不一样了，我曾经答应过守护她，可我食言了。而如今，我连她究竟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与立场来谈这守护二字呢？”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

对与一向聒噪的慕容渺来说，在听到裴九这一番难得谈心的话后而不发表任何意见，裴九十分意外，结果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格外忧伤的眼眸。

慕容渺幽怨道：“阿九，为什么？”

裴九吓了一跳，“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叫箫焕笙小笙，叫北堂雪小雪叫月十五月月叫陌娘阿澜……却偏偏连名带姓的叫我？”慕容渺控诉着转过脸去，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德行，让裴九叹为观止。

“唉……”叹息一声，沉默半晌，裴九终于下定决心，她看着慕容渺那挺拔修长的背影，试探性唤道：“慕容渺？”

“……嗯哼？”没有得到回答，慕容渺颇为不愿的应了声。

“要不……”裴九闭了闭眼，凭着感觉伸展双臂，咬了咬牙，豁出去的上前从后面一把搂住慕容渺的腰，快刀斩乱麻的迅速道：“我们交往吧！”

慕容渺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碧瞳骤然紧缩，绚烂深邃如深潭漩涡，薄唇微张，露出一个诧异的弧度，他眨了眨眼睛。

裴九也睁开眼睛与他对视，以为他是没听懂交往是什么意思，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推开他，挑眉扬下巴，“喂，我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反正你抱也抱了，我看也看了，喂！你什么表情啊？哎……别跑啊！”

裴九快步走向窗口，然而慕容渺的身影却早已狼狈的消失在了浓黑的夜色中，他……

他居然在听到她的告白后……跑了？

裴九望着空荡荡的窗口半晌，终于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靠！老娘这是失恋了？”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刺客？”此刻，睡在偏殿守夜的宫女披衣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裴九立刻闭上嘴巴，扯出汤姆猫偷腥后招牌式的心虚露齿笑，讪讪道：“嘿嘿，没有，没什么啦！乖，回去睡觉吧！”

宫女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十分迷茫的应声退下。

徒留裴九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默默的忧桑……

她就想不明白了，慕容渺到底是拒绝了还是同意了。

为什么要跑呢？

难道是被她吓到了？

不对啊？那货神经不可能这么脆弱的！

而且，他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当年的恩情，以身相许的？

是她一直认错了人，不过要不是她看到了，那红盖头上刻意模仿她笔迹的四句简体字，她可能一直会被人误导，把墨冥当成当年的狐狸哥哥。

而那个一直误导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姬止。

虽然不知道姬止为什么在背后误导她和不记得自己过去的墨冥，但那四句话却是不可能除了她和狐狸哥哥以外的第三人知道的！

而那四句话，则让她想起当初落笔时的豪言壮语。

那时，狐狸哥哥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着她在熬粥，便坐在一旁与她闲聊。于是聊着聊着，他就顺理成章的聊到了长大后的理想上，那时他问裴九，“小九长大后有什么打算吗？”

小裴九摇着蒲扇扇火，闻言双眼亮晶晶的大放光彩，小脸也神采飞扬的激动异常，她挺起小胸脯，昂首挺胸，用十分荡气回肠的语气道：“我长大后要成为天下第一有钱人！然后娶天下第一美人！再然后！咳咳……”她拍了拍小胸脯，轻了轻嗓子，无比老气横秋的背着一只手，走着书生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我要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

事后，她将写下那四句话的纸张交给了狐狸哥哥，更亲眼目睹狐狸哥哥把它亲手焚毁，因为狐狸哥哥说，要想成大事，需得隐藏锋芒，韬光养晦。

还说，“小九，待我君临天下，定回来以身相许……”

或许是姬止与酌华的故事彻底点醒了她，

所以这次，她不会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