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翘，眼底一点天海碧色，云端侧首，他一手仗剑，一手执鼎，顾盼生辉，竟恍如天人九重回眸。

“神子殿，昼宫之乱后刚建的，怎么样？”姬止把她推到神台面前，仰望着高台祥云上的恣意神相，削薄的嘴唇扬起一抹愚弄嘲讽的弧度，“只可惜，这传说中的九天神子，却并没有得到所谓神的认可。”

裴九凝望着神相的目光一滞，转向姬止，“你什么意思？”

姬止微微一笑，与她对视，“就在昨天，我看见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裴九被他点了穴，身子不能动，索性将目光定格在前方的九天殿下神相之上，不开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姬止眼睛瞅着她，好一会儿没有等到她提问不禁有些失望的道:“数月不见，小九对我竟是冷淡了许多。”

裴九不语，只是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神台上慕容渺的塑像。

“小九这是在等高贵的神子殿下前来救你吗？”姬止一声轻笑，拉着她坐到跪拜的锦绣蒲团之上，让她背对神相，面朝殿外，“放心，我已经告诉他了，他很快就会赶来。”

裴九忽然警惕，“你想做什么？”

姬止望着殿外，负手而笑，“不做什么，就是想知道如果传说中的神子殿下，并非嫡长继承者的话，他们的姑姑，是不接受，还是将错就错？”

裴九看着姬止侧脸的神色，惊疑不定在心中掠过，但很快她就在心中摇了摇头，觉得荒缪，“这不可能，二人是双生子，慕容渺是哥哥，他自然是嫡长子，不会有错的。”

姬止道:“正因为是双生子，他们互换身份才更加不会被人认出来。”

裴九蹙眉，“你怎么知道？”

姬止不答，慢慢回头，宽大的白底袖袍一甩，手中瞬间滑落一长卷文字记载，上面歪七扭八，竟是写满了裴九十分熟悉的字。

裴九首先吃惊的是他甩出的这卷羊皮卷居然是之前慕容渺给她的那个，因为上面缠着的紫金流苏坠很漂亮，所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但随即就是被它上面所载的简体中文惊呆了。

裴九目光定格在那上面，隐约看见上面熟悉的写着哥哥，宸国等字眼，而这字体，毋庸置疑的，是她自己的手笔。

裴九看着熟悉的字，明明陌生却又透着无比熟悉的内容，这是一篇篇连在一起的日记，仿佛为了记述详细，写的毫无章法，密密麻麻，也仿佛为了赶时间，写的潦草狂乱，慌里慌张……

裴九仿佛能够脑补出一个小小少女抓着并不熟稔的毛笔在昏暗的灯光下，奋笔疾书的剪影。她的身旁，依稀，还有一个冰冷阴鸷，却默默守着她的的少年。

哥哥？

裴九想起了那个梦，她疼的死去活来，意识薄弱，却仍被一个锲而不舍的声音叫着名字，死死抱着，“阿九，阿九……”

裴九又想起了慕容渺那晚在屋顶赏月时说过的那句话，“阿九，其实我比夙凛更早认识你，只是你恐怕早已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