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巨响，门被利器劈开了，暗室外传来呛鼻的烟味。

那人手里拿着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加深裂门的状况。

“是谁？”

“女儿，是妈妈。”

一句话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到底是不可信的，她低低啜泣起来。

眼泪是这般不值钱，都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这些的眼泪可以将她整个人都淹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掉不完的眼泪，还这么好哭，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哭，哭代表懦弱，代表不坚强。

可是，她忍不住，她难受得无以复加，更遑论这些虚幻的实体。眼泪是最能表达自己情感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强行吞回自己的肚子，那样，做女人太可怜了。

很快，门就被斧头劈裂了，刘凤英伸出手，在门锁上摸索了一会，最终，把门打开了。

刘凤英看着床上衣衫褴褛躺着的女儿，内心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一开始是不愿意扯进江姝婷，但是，她的毒瘾发作，忍不了，原以为可以骗过那些人，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

她作为母亲，实在失败地彻底，她没有起到好榜样，还把女儿往深渊里带。

她连忙用被子将女儿整个的包裹起来，道：“姝婷，妈妈这就带你离开。”

江姝婷一把推开妈妈，冷冷道：“妈，你来得太迟了。这火会烧到这里，你逃走吧。”

“孩子，乖，听妈妈的话，赶紧走。”

江姝婷倔强道：“不，我不走。”

“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魔窟里受苦么？”

江姝婷低着头，没有回应。

但刘凤英看懂了江姝婷的意思。

“这火烧不到这里，你以为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可以用生命去化解吗？”

“妈妈能到这里，明这火也挡不了那些人。”

“他们不会让你死的，除非你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即使你被毁了容，只要身体能用，也会被带去当妓女。”

“他们从不做亏本买卖。”

“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就一句话，妈妈不勉强你。”

江姝婷的眼中有了一丝恐惧，她在准备接受死亡的来临，并没有想过自己被抓住的后果。

如果连死都不能平静，那对她来，太残酷了。

“我走。”

刘凤英不敢多耽搁，给江姝婷套上外套，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楼梯下跑，能多快就跑多快。

这栋楼没有电梯，所以，她们在跟时间赛跑，在跟命运抗争。

跑到一层的时候，两人躲在门后，默默吞了口唾沫，现在，大多数人都赶去救火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有人趁这个机会逃跑。

而老板最看重的一个房间，是大家关注的重点，估计，下一秒他们就会冲到她们面前，将人都逮回去。

刘凤英命令道：“姝婷，你跟妈妈现在换身衣服，快！”

江姝婷来不及多思索，按着刘凤英的指示，立刻脱下了衣服，换上了妈妈给的衣服。

这些步骤应该是在刘凤英筹备的计划之中，她藏好了备用衣服。

“这是清扫阿姨的服装，我们现在推着垃圾板车混出去。”

江姝婷听话地按指示弓着腰做着伛偻的动作，推着板车，一步一步往门卫处走去。

刘凤英用手电筒在黑夜中照了照门卫大叔，门卫大叔看了一眼清扫阿姨，然后，开了伸缩门。

板车上传来垃圾桶里的恶臭味，让人十分作呕。

这一切，她们都必须忍耐，身后就是来抓捕他们的恶人，她们不能有半丝疑虑，半丝奇怪的举动。

等她们推着板车离开这栋大楼的时候，迅速朝着反方向跑去。

“妈，我们打车离开。”

刘凤英抓住江姝婷的手，低声道：“妈妈没钱。”

“妈，你是不是还要戒毒。”

刘凤英绝望地看着她，低声道：“妈妈的毒戒不了了，我深受毒品的危害，把你害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你本应该能有光明的未来，不错的丈夫，可爱的孩子，但这一切，都被我给毁了。”

“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一直活着，为了妈妈，也要活下去。”

“活着就是希望。”

刘凤英了一长串的话，这听起来像是她的遗言。

“妈，你要再了。”

刘凤英问道：“你害怕了吗？”

江姝婷拼命地点着头，“嗯，害怕。”

“苦难只是一时的，挺过去，你就会变好。”

江姝婷紧紧握着刘凤英的手。

“妈，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不要再讲这样的话，好吗？”

“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刘凤英笑着对她道：“像你的，来不及，太晚了。”

忽然，眼前货车的长笛声响起，妈妈自杀式的扑上去，让这里变成了一场修罗场。

身后追上来的保镖们不敢上前，径直按原路返回。

四周嘈杂声不断，更多的人围在了货车面前，有的人打了110，有的人打了120，有的人在拍视频，总之，只有江姝婷把自己屏蔽在这个世界之外。

这一刻，她的怨恨消失了，就这般灰飞烟灭了，随着刘凤英的死去，她的心也没了挣扎，没了自我，好像连躯壳也算不上，呆呆傻傻地往人稀的方向走去。

没有目标，没有感情，笔直地一条路走到黑。

死亡的画面太过清晰，血肉模糊比任何一次都要惨烈，她一点也不想记起这些事，她想努力遗忘，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做人太失败了，她如是想着。

妈妈没做什么感动地的事，只是按大自然的规律生下了她，然后，带着一大堆的债跑了。

因为毒瘾发作，找了高利贷，把她卖了又来救她，最后自杀了。

这世上的也不敢这么乱编，却真实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刘凤英有多少罪孽，也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消散，留下来的只是她，孤零零的她。

她没有亲人了，也没有朋友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是，高考不能参加，手艺也没有，她看着橱窗前的自己，悄悄地摸上脸颊，大概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可以找工作了吧。

这也是她为什么被人看上的原因啊。

她嘻嘻笑着，一巴掌拍在脸颊上，玻璃上的自己顿时红肿了半边，凌乱的头发，她也不愿去打理，前路漫无目标，最终什么也不想做。

往日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就为了今日的浮沉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