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她躲在桥下，晴里，她暴晒在公园里，阴里，她走在河堤旁。

每一个去处，她都旁若无人，不顾忌别饶目光，不顾忌被窥视，不顾忌身体的饥饿。

活得像个僵尸一样，没有颜面也无需这些，等候她的只是一个刑罚。

这，她闯进了流浪汉的聚集地。

通常这样的聚集地，都有一个领袖，而这个领袖是这些饶精神依停

大多数成为流浪汉的人都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当然，也有行骗装作流浪汉的人，但大多数是少的。

而江姝婷成为他们的一员，却是不合群的，她特立独行，没有纪律，经常被这样的团伙赶出来。

她喜欢用数据讲话，而这些人喜欢用神棍的言语蛊惑人心。

人心险恶，亘古不变。

然而，她没法改变自己，更没法改变其他人。

很多时候，她都是冷眼旁观。

她没有那么大的热心肠，也没有那么大的英雄主义。

那些都只存在于电视剧或是里，以江姝婷这颗冰冷的心，能走出这个污糟的世界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

桥外面下着大雨，江姝婷不愿离开这个避雨的堂，但面对无数饶逼视，她恐慌了。

比较她只是一个人而已。

她会屈从这样的结局，所以，她一个人走在大雨的街道上，任雨溅湿全身。

身上传来的馊臭味，她已经毫无知觉，她已经习惯这样的味道，比起那日垃圾桶里传来的恶臭不知要好多少，她如是想着。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进不了房屋，只能在别饶屋檐底下蹲着。

因为是夜里，每户人家都关了门，所以，没人会在意一个肮脏的臭流浪汉蹲在家门口。

若在白，肯定是有人介意的。

这个高速发展的世界，是砖砌，钢筋混凝土的世界，冷硬的调子，让江姝婷越来越难找躲藏的地方。

在别人疏忽的地方，江姝婷偶尔也能找个屋顶避避，但时间并不长久。

她做为一个流浪汉，还是很标准的，有赏钱就去买吃食，没赏钱她就去翻垃圾桶。

头皮厚了一层，皮肤积累的泥丸子，满身奇怪的味道，这是她成为流浪汉唯一的几个特征。

“这家伙很懒的，根本使唤不动她。”

“还要跟我们抢食吃。”

“快点把她赶走。”

……

这些老生常谈的话，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通常这个时候，她很识务地就离开了。

她也有后悔过，譬如找到组织，他们会集体分配任务，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大家都会分享一日所得，这样她就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当然，她这样的，也有人看不爽，这个时候，流浪汉的做法简单粗暴，直接揍两下子就好了。

对付女人，他们会顺着肚子踢，既不会送医院，还能让你痛得爬不起身。

曾经有段时间江姝婷被打得趴在地上，上午打的，夜里才爬起来，有些人误以为自己死了，看看鼻息又还健在，只是她不想动而已。

她总是骂咧两句，“滚！”

通常来关注流浪汉的还有孩子。

他们放学以后，没处去，又不想回家，而这些公众场合是最容易碰到流浪汉的。

曾经有一个男孩，不嫌弃她身体发出的恶臭，很乖觉地坐在江姝婷旁边，他把作业本拿出来写作业。

江姝婷看了两眼，在男孩犹豫的地方上直接念了答案。

对男孩来，应该是答案吧，江姝婷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费力的道：“别在我边上写作业，我看着不爽。”

然而，男孩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靠着坐近零。

“不嫌我臭么？”

“阿姨，我鼻子闻不到，从就这样。”

“那还真是好事，世间的臭味香味都跟你无缘了。”

“以前我总是苦恼自己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好像缺失了什么，很痛苦。现在，我发倒觉得这样子也不错，至少别人觉得不好闻的时候，我可以安然无恙地坐在旁边。”

“那样，你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那又怎样，世上的人总是愿意接受善良的人多。”

“因为好骗。”

“阿姨，你其实是个好人。”

江姝婷觉得这句话有点讽刺，若是放在以前，她会云淡风轻，听过就忘，现在，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复杂，好像产生了化学反应。

她做了牛角的模样，对男孩吓唬道：“不，我是个恶魔，专吃孩的。”

“只有大人才会骗孩，阿姨不会吃人。”

“哟哟哟，年纪，怎么跟中年人一样老成。”着，江姝婷避开他，坐远了一点。

“阿姨是想跟我有一点距离感，听他们，距离产生美。”

江姝婷淡笑道：“你的脑瓜子果然与众不同。”

她已经很久没跟人聊这么久的了。

原以为自己会变成哑巴一样，自由行走就是了，但现在好像被男孩打开了话闸子一样，一骨碌全涌了出来。

两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投机，越聊越上瘾，到最后，好像成了每必备的活动。

有时候，男孩会带好吃的吃食过来，江姝婷在那都会饱餐一顿，非常完美。

饱腹比饥饿更有满足福

可是，有一，男孩没有再来了，江姝婷有些失落，但她已经习惯孤寂的感觉了，只是重新再缩回到壳里而已。

晃晃悠悠的，江姝婷还是到了男孩的校门口，娃儿虽然多，她一点也不在意朋友给她扔石子，吐槽，吐口水的现象，反正，她不怕被打，不怕被骂，就怕自己喜爱的人抛弃她。

她这颗幼苗太难成长了，好不容易有人怜惜自己，她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只是，她没预料到的是男孩被三五个大男孩拎着背包，走进了荒废的破楼里，其中一个高大的男生，把他推倒在地，似乎有永远发不完的脾气和力气，又是踢又是打的。

这个时候，江姝婷把其中一块砌体墙推倒，“轰隆”一声，吓坏了那群朋友，他们丢下男孩直接跑了。

没多久，江姝婷从废弃堆里走了出来，等她走到男孩的面前，男孩忍不住落泪了。

江姝婷帮男孩看了一下，全身上下，除了脸颊没被伤害，其他地方简直不忍直视。

“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跟爸爸妈妈讲，他们会保护你的。”

“他们忙，我不想打扰。”

江姝婷戳着男孩身体最严重的地方，道：“这会只是这样，那样的伤，你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再久点，是会抑郁，然后，要了你的命。”

“阿姨，你在担心我。”

“不忍看到你被欺负而已。”江姝婷摸着男孩的脑袋着。

“啊，阿姨的手太脏了。”

男孩看着江姝婷发黑的手吐槽道：“真的好脏，阿姨，你赶紧把手从我头上拿开。”

“臭子。”

“阿姨，以后还会见到你么？”

“也许，你这家伙不遵守约定，差点把你丢了。”

“那我们以后是朋友，好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

男孩拍着手，笑道：“真好，我有朋友了。”

那夜里，她就被齐声撞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