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袁慈忠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君匋双手交叠在胸前正襟危坐着。他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仿若随时可以甩出利剑一般。
方才刚接听完姐姐董芳的电话,君匋知道潇潇出事儿了,心下觉得十分烦闷。这会海城分公司内,他与袁慈忠意见相左,天天见面就吵架,这使得他几乎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处理好任何一件事情。
袁慈忠有杭城余县分公司的多年管理经验,即便换到海城来,也是如鱼得水,一切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公司上下对他自然是十分信服。
相形之下,离开锦县的君匋就像离了水的鱼,做什么事儿都似乎不太顺畅。这时候倘若匆匆赶回锦县,恐怕海城分公司就更没有他的地位了。
“老袁,我觉得最近咱们在公司的很多问题上,意见都没法达成一致。天天这么吵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们就各自清净几天,过几天再来讨论好么?”君匋的手指揉搓着两鬓,眉头不时皱起道。
袁慈忠一向是个直脾气,他可见不得君匋这吊儿郎当懈怠的模样。更何况,董芳要他来海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协助君匋真正将公司给经营好的。
这是董芳对他的万般信任,也更是一种冗沉的责任。倘若由着君匋胡来,公司但凡出任何的问题,他都担待不起。
袁慈忠说道:“董总,但凡不是要紧的事情,我是肯定不会来找您的。可是事情没有解决,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管理的问题、车间干部的约束、生产流程问题、产品质量问题,这哪一样都火烧眉毛的事情。海城市场这边竞争对手这么多,咱们真是一刻都耽搁不起呀!”
为了表示郑重,袁慈忠将他重新修改了一夜的建议书呈现在君匋的办公桌上。白炽灯照耀在纸张上,看起来格外的刺眼。这个袁慈忠真当是油盐不进,脑子里真当是一根筋呀。
想及此处,君匋只觉得哭笑不得,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偏要仰仗这样的人来管理杭城的分公司?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一个听话的员工可比自出山道的员工更为合适。
仔细看着袁慈忠的一身打扮,头发毛毛躁躁的,显然是熬了夜。再看他穿的不伦不类的发皱衬衫挂在干瘪的裤子外,看起来腿短肚子大的身材缺陷也暴露无遗。
袁慈忠既然是忙了一晚上,那今天顾不上体面就出门来上班了也无可厚非,这倒并不是不能谅解的。只是君匋实在看不惯他自以为是,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他今天不把这建议书给看完了,就不能出这办公室的大门了似的。
某种程度上,这种压迫的感觉叫君匋想起了潇潇。想起了她那张面容上冷冷的目光,好像也是这般鄙睨地注视着他。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呢?那就是眼神里都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谁都不看好他。
明明已经离开锦县了,可是这种要命的感觉却又如影随形,这多少叫君匋心底无端地升起了一股自怨自艾的漩涡。虽然姐姐是叫袁慈忠来监督和帮忙的,可是他董君匋到底才是海城分公司正儿八经的总经理,难道他就要继续这样窝囊下去?
“董总,您先看一下,这个建议书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尽管提出来。咱们再具体商量看看到底怎么解决,您看成么?”眼见着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袁慈忠主动开口调和了这种尴尬。
君匋模棱两可说道:“就这样吧,先看了再说。”
话到此处,袁慈忠明白,今天是不可能再跟董君匋要到任何的回复了。他沉吟片刻,又道:“质检部门主管的位置,听说您安排了从锦县过来的一个叫王桌子的人过去,是么?我今天跟他交涉了一下,感觉这人肚里没真材实料,说的都是空话、虚话,这位置他去做,怕是不合适呢。毕竟芳芳饲料要在海城站稳脚跟,靠的还必须得是过硬的品质。”
“嗨,老袁,你今天还真没完没了了是吧?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你晓得么?”
君匋瞪了袁慈忠一眼,声调越说越高:“你是不知道,这个王桌子跟我们家有点渊源,他家孩子那是我女儿救命恩人。就算我姐在这儿,那也得好生待着人家呢。再说了,质检主管不就一个闲职嘛。底下员工勤勤恳恳干踏实了,质量能出什么问题来?我堂堂一个总经理,连安排个人都不能自己做主了?难不成,非得要你这个副经理点头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