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幼欢微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她了?可刚才半丝眼风都没给她啊。
不管了,现在没空理他。
请假连带回宿舍拿东西,俞幼欢十分钟不到就跑了出来。
门口顾长泽兄妹扶着刘春英已经等在了路边,看两人表情似哭过。俞幼欢没多问,几人上了面包车往医院赶。
急诊室门前,医生一脸遗憾的出来。
得知了噩耗的王文玲一把拽住医生胳膊,“王医生,王医生,我拜托你,再给他爸看看,一定还有救还有希望,求求你啦,我求求你……”
“这位大姐,你别这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病人伤势过重,你们送来的又不及时,我们也没办法。”医生挣脱,快速逃离现场。
王文玲顿时瘫坐在地。
“他爸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余嫂子,你快起来,别哭了,现在家里就靠你撑着,孩子还这么小,你可不能倒下。”
王文玲哭得撕心裂肺,一旁规劝的村民抹着泪将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不多时,手术室门打开了,蒙着白布的余庆有被推了出来,王文玲起身抖着手试了几次,仍不敢掀开,最后一口气没撑住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大喊医生又是掐人中,一团慌乱。
“欢丫头,奶奶在住院部六楼,你先过去吧。”刘春英突然开了口。
别人家的伤痛永远是别人家的,旁观者永远无法真正感同身受,最多不过是怜悯和兔死狐悲的影射。
俞幼欢挂心俞老太,连这点儿情绪都省了。抓了个护士,问明方向后直奔住院部。
来的路上晕车又有外人,俞幼欢没多问,刘春英也没多说,只顾长泽问起才简单说了几句。
昨晚村子被动物袭击,有五六个村民受了重伤。顾富贵情况很不好,进了重症监护室。俞老太伤的最轻,左腿粉碎性骨折,刘春英宽慰她,不要担心。
可怎么能不担心?
奶奶今年整72,不是27,稍有个伤筋动骨不是三两个月能恢复的。加上她本就有老寒腿,入了冬,日子会更难过。
到了六楼,还来不及询问护士,俞幼欢就见俞大欢拿着暖壶从0616号病房走了出来。
“姐。”
“幼欢?你来的正好,赶紧进去守着奶奶,我去打点儿水,顺便买点儿吃的。”
俞大欢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出了病房。
六人间的病房里,床铺分两排靠墙摆放,几个家属坐在中间的走道里,拥挤异常。精神气好些的病人同家属吃着早点,聊着天,嘈杂度丝毫不亚于她们宿舍。
俞幼欢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俞老太的床位。
麻药未退尽,俞老太这会儿睡得正沉。
俞幼欢拉上了床边的隔帘,坐到床边,看着老人腿上的石膏心里阵阵发疼,手止不住就抚了上去。
已经增长了近一倍的神元操纵起来熟顺了许多,一丝丝神识缓缓的在伤口附近循环,趁着麻药的药效还在,俞幼欢将腿部堵塞淤积的血块生生逼了出来,待感受到神识通行变得顺畅,她收了手,回头就见奶奶怜爱又担忧地看着她。
“奶,我…”
这神情奶奶是知道了什么?俞幼欢心里一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老太握住俞幼欢的小胖手安抚般拍了拍。
“瘦了。是钱不够用,还是在学习太苦?”
“奶,我很好,学习不苦,你别担心我。可有哪儿疼,我叫医生来看看。”
俞老太没松手,“不用。只要你好好的,奶奶就心安。看过你富贵叔了没,他怎么样?”
俞幼欢没坚持,有她刚才的疏通,老太太这回是真没大碍了。
“还没,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伤了这么多人?我看刘婶儿也不大好,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了,就没多问。”
俞老太叹气,“还不是山上那些畜生闹的。前两天夜里村里好像又进了野猪,我也没去山下看。
昨个半夜实在是动静闹得太大了,光你村长叔在喇叭里喊帮忙就喊了三四回。
就在你富贵叔家边上的田里,我和你姐赶到时,被一头冲过来的獾狗子撞了个倒仰,这才伤了。
溪口坪烧得到处黑黢黢的,土铳和猎枪响了好一阵子才停。
可怜富贵儿他们这次到底是被那些畜生给伤着了,好几个人身上都被咬得血肉模糊。你刘婶子见了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志华连夜赶回村,才将我们送下来。”
听老太太描述,俞幼欢便知昨晚有多凶险。
“欢啦,趁你姐现在还在家,看完富贵儿就回学校去吧!村子里越来越没法住人了,你得努力明年考个大学,飞出那个山窝窝才有出路。奶不求你将来多大富大贵,能安生的好好生活,将来也就能瞑目了。”
“奶,你别想太多,先好生养好身体。这一次我必不叫你失望。”
外面的世界又能有多好?比起那些披着财狼皮的人类,反倒是山里这些畜生更好打交道。
俞老太欣慰点头,“去看看你富贵叔吧。他们家念着你爷爷的恩情,这些年对我们多有照拂,该去。”
俞幼欢帮她盖好被子,正起身,又被抓住了手腕。
“记住了,这里是医院,病人有医生护士,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情,可懂?”
多余的事?老太太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俞幼欢想她应该是存了很多疑的,尽管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但只要老太太问,她就会如实相告。
然而松开手腕的老太太什么都没再多说。
这种包容和信任俞幼欢只从老太太身上得到过,心口一暖,应道:“奶,我懂!我……”
隔帘呼的被拉开,坦白被闯进来的人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