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出林子的钱柏琛听见枪声瞬间顿脚,只是离村子越近喇叭声越大,听不真切,但有枪声毋庸置疑。
“快回村。”
两人离村子越来越近,钱柏琛只觉地面似又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忙伏地细听,耳中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重。
此时山上赶猪队似也发现状况不对,手电信号和呜喔声频频响起。
心绪不宁的崔大年刚镇压住家里几头造反的牲口,就见赶猪队从对面山上狂奔而下,口里大喊着什么来了,忙回屋拿了砍刀出了院门。
“村长,有情况。”
最先赶到的钱柏琛冲到了村长家门口。
“东南方有大群野兽正朝村子这边来,您赶紧通知大家关紧门窗,躲回屋内,只要野兽不进屋伤人,不要冒然开枪。要快!”
眼前的年轻人,崔大年有印象。小伙子长得很精干,英气十足。潘家公子对此人似乎颇为敬重,时不时就会凑过去说个几句。
可到底年轻啊,遇上屁大点事儿就慌了神。
大群的野兽,能有多大一群?十几头还是二十几头?这就给吓住了?
得亏一开始就没真指望这些人,他们能顾好自己就算给他帮了大忙咯。
崔大年自觉好脾气道:“好,我知道了,你通知你的那些朋友先进屋避一避。我先出去看看。”
这是,不信?
很新奇的感觉!不管是在部队还是黎州大公子的身份,这么被敷衍,钱柏琛已经有些年头没遇到过了。
“崔村长,我以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刚才所讲都是真的。从东而来的兽群至少上百,这不是几把砍刀和猎枪能应付的。请不要大意,大家最好都赶紧避一避,我…”
就在这时,崔志华从屋里冲出来,也顾不得礼貌直接打断了钱柏琛,拽着崔大年边进屋边说道:“爸,出事了,二柱哥刚打电话过来,他们家那边刚有一大群野兽经过,起码好几百,最多几分钟就到我们这边了。您赶紧通知大家躲进屋,千万别冒然攻击,快点儿!”
说辞一致?
崔大年心底一沉,砍刀一扔,忙进屋停了音乐,喇叭里很快响起了他粗矿的嗓门。
多年积威,听到喇叭声的村民几乎毫不迟疑的就各自操起了趁手的家伙,一个个锁紧门窗,只男人缩在院墙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有钱柏琛约束,一群跃跃欲试的二世祖挑紧要的东西搬进了村长屋,离得近又胆小的几户人家,扛着土铳猎枪也躲进了崔大年家里。
刚熄了灯火,一阵轰隆隆声由远及近。
屋里的人手握枪支、砍刀,屏息静气,只留屋内桌子上的水壶茶杯被震的发出磕磕的声响。没一会儿,木板楼顶开始散落灰尘。刚刚还在哭诉跑了猪羊的村人,此刻敛了声。
邱瑞挨着钱柏琛趴在墙头,借着皎洁的月光,拿着望远镜就见乌泱泱的一群动物从东边滚滚如潮水蜂拥而来。
好家伙,这何止上百?只为首的一群似狼不是狼的物种,就有六七十头。七八只并驾齐驱,速度极快,偶有挤到它们中的异类,瞬间就被咬断脖子,湮灭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
紧随其后的是今晚见过的马斑,再后面是一些体型较大速度略慢一些的野猪、野羊。诸如猪獾、獐子、野兔之流只敢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远远坠在那些凶残的动物后面。
兽群从溪口坪村的良田地里涌过,未有片刻停留的朝着西边山林直冲过去。
过去了?
邱瑞惊疑不定的缓缓直起身,下意识看向钱柏琛,心底一片冰凉。
这么齐整安分,特么是赶上山大王检阅了吧!
兽性呢?
听见声响渐去渐远,屋子里有胆大的缓缓推门出来。
“没进来?”村长颤着声问。
钱柏琛点头,“先别急着出去,再看看。”
亮出了军人的身份,说出去的话在崔大年那果然分量重了些。
“听这位同志的,大家伙再等等。”
众人转身正回屋,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耳尖的村民忙道:“好像是顺年。糟糕,他们还在山上,赶紧去看看。”
“大家先冷静。”钱柏琛跳下墙头,“安全起见,你们留在屋里,我们出去看看。”
村长正要阻止,就见俩迷彩服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顾顺年几人今晚照例上山巡视,发现了兽群后就立刻往村里赶,边跑边报信,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兽群先他们进了村。
几人躲在半道上心惊胆战的看着兽群从溪口坪穿堂而过,心痛庄稼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侥幸,保住命已是万幸。
待兽潮过去,挂念家里的几人忙往村里赶。
谁知顾顺年一脚刚踏进兽群经过的地方,就感觉到右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脚踝在往上爬。撩起裤腿一照,竟是两条一掌长的黑红色蜈蚣。
顾顺年一时情急,左脚对着右小腿踹去,一下就踩死了一条,另一条不待他行动一口咬在脚踝处,掉下脚背跑了。
蜈蚣咬人,这在村里很常见。山上地里家里这玩意儿不少,但少有中毒。可这条黑红蜈蚣只一口,就叫顾顺年四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哀嚎了起来,惨叫声瞬时传进了村里。
身边的几人扶着他往后退了退,手电照到那条刚刚踩出的大路时,几人头皮发麻,脊背发紧。
只见手电所照之处,刚才那种体型的蜈蚣遍布整条大道,歪扭着由东向西前进,少有偏离大道。队伍中偶有几个其他爬虫混进,众蜈蚣一拥而上,瞬间便不见了爬虫踪迹。
刚刚赶到的钱柏琛邱瑞也发现了蜈蚣群。正思索着怎样过去接人,就见身后窜出一妇人,嘴里哭喊着就往对岸冲。
“顾嫂子,别冲动。”
村长焦急的声音伴着呼啦啦的人群涌动声传来。
就在此时,慢了一拍的邱瑞只听砰地一声,狂奔的妇人被推倒在地,钱柏琛右脚已经踏入了蜈蚣群。
“老大,你…”
“别过来。”
钱柏琛闷哼一声,跳出蜈蚣群,一连碾死了四条蜈蚣,才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钻心的疼自右腿传来,这痛感比起上次无麻醉取弹竟是丝毫不弱。
“琛哥,你怎么样?”潘子涛挤开人群,一看钱柏琛的模样,顿时就慌了神。
死了死了,这位爷要有个好歹,他老子都得脱层皮。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医生。”
众人回神,忙有人自告奋勇的去接马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