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楚现实之后,我也只有悲怆的说:“埋吧。好歹是个全尸。”
月光清凌凌的,在这寒冷的夜晚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抬头看了看同样清凌凌的苗丽。她那光滑的面颊在月光下也泛着微微的光。
得到我的首肯之后,苗丽往坑里刨着土。
“慢点,慢点,”我慌忙拉住苗丽不停挥舞的手,不死心的说着,“真埋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不埋也活不过来。”我知道苗丽说的是实话,可是我怎么就是这么的不甘愿呢?
我咬了咬牙,闭了闭眼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苗丽的动作:“埋吧。”
时间冗长,似乎没了劲头。泥土砸地的声音撞在了我的耳朵里。心里顿时如万马齐齐踏入,久久不能平静。苗丽说的是对的,埋在土里是最好的方法,否则于人于己皆不利。
从苗丽抛下那捧土的那一刻,我一直没有敢回头。
火苗噗噗的向四周散发着热力,可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热量。我如坠冰窟冷的直打哆嗦,裹了裹身上的棉衣,依然没有消掉我身上的寒意。不由得,我又向着火苗靠近了几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时间像是被风吹起的雪花,转啊转,转啊转,就是不落在地上。一秒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倍,十倍甚至百倍。
就在我快经受不住身后的抛土声快要崩溃的时候。苗丽来到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发烧了。”
我说我怎么两颊滚烫如火,身上却寒若冰霜。
“发烧?”我探了探额头,无助的向着苗丽哀声悲戚道,“你说,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我转身看了看那个已经隆起的土包,那里面就埋着我的前身。虽然现在这个身子不知道是何样貌,是何身份,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再不济总比没命强。
“不会。”苗丽说完,也不在愿意理会我,开始忙着她手边的事情。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眼泪一旦找到了出口,就再也无法控制一发而不可收拾。
苗丽依然不言不语,只是忙着手边的活。
一碗姜汤端到我的唇边:“喝下去,会好一点。”
姜汤辛辣而烧口,但是我依然十分乖巧的一饮而下。
这一夜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打着寒战哆哆嗦嗦的进入了梦乡。梦中,我看见了苗岩。他仍然自以为是的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我饮泣的没有反驳任何话语。早上,第一缕阳光推开黑夜的笼罩铺陈到大地上的时候。我也睁开疲乏的眼睛。
这一夜浑浑噩噩终于是挺过来了。
“夜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喂我喝姜汤了?”我问着身边的苗丽。
“嗯。”苗丽说完话,低下头用水泼灭身边还没有燃尽的篝火。
“这姜汤还真是管用。”
“还有牛白藤。”
“你找的?”
苗丽点了点头。我说呢,这样素质的身体只靠姜汤就能退烧,也是奇迹。原来其中另有缘由。
“谢谢。”我知道这是苗岩按在苗丽身上的程序的原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声谢谢。谢谢她的不离不弃,谢谢她危难关头挺身护我周全,也谢谢她即将与我相伴的往后岁月。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苗岩的功劳。可是相隔岁月如梭,我已经说不出心中的谢字。只有把这份谢意埋藏在心里,好好的对眼前人。
“这些东西都是你从农户家讨来的?”我看着苗丽收着手边的东西,犹自问道。
“偷的。”
“偷的?”满心的情义,被这两个字像扔标枪一样,扔到了九霄云外。
从小到大也没有做过偷儿般的行径。我不安的想着该如何善后:还回去?大白天的被人碰见了,解释不清,倒引起更大的误会。我想起了那个叫明福的老者,给的一点银子。
“你还记得那个农户的家怎么走吗?”
苗丽点了点头。迎着朝阳,伴着寒风,我穿上昨夜已经烤干的湿衣,苗丽穿上偷来的衣服。就这样,我和苗丽扮成行乞者晃荡在这个前所未知的世界中。
“对了,你怎么知道穿越的?”在路上行走,总要想着打发时间,于是我随口问着。
苗丽指了指脑子:“储存卡里面有小说。”
“哦,”我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
“那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苗丽摇了摇头:“信息量太少。不清楚。”
也是,从穿越到现在。这个时代的活人我们都没有见过几个。苗丽再万能,那也不是神。
狼吠的声音疯狂的在前面响了起来。有摔地的闷哼声和疯狂的撕咬声。
我欲要寻着声音走过去,苗丽挡住了我的去路:“确定要去?”
我点了点头。四年学医的经历,老师一直给我们灌输一种思想:生命很重要。任何人不论身份地位高低,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
我知道我不去,那个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葬身狼口,二是狼口脱险。
但是,我去了的话,那个人脱险的机率肯定会大一点。不由分说,生的意识在我的脑中占据着主要的位置。
苗丽走在了我的前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两条恶狼在疯狂的撕咬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男人的一条腿已经受了伤,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月牙白的衣服。他手里拿着一柄剑,挥舞的剑身还没有刺到一条狼的身上的时候。狼就迅速的后退了。他再挥剑砍向另一条狼的时候,退下去的那条狼又扑了上来。
如此往复,他早已是气喘吁吁。
这让我想起来,初中课本上的一篇文言文《狼》。狡猾如斯,还真是一般无二。
“苗丽,我相救他。有方法么?”我求救的看着身前的冷静默然的女子。
苗丽也没有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外抛了出去。
一击即中,漂亮。
一只狼已经翻滚了一圈,站在远处虎视眈眈的往我们这儿望了过来。
苗丽又捡起一块石头击退另外一只。两只狼远远的站着,眼里凶光毕现。
苗丽又捡起了石头,往外连续抛出两次。野狼很不甘的尖声咆哮着跑了。
我快步上前,扶住了那个踉踉跄跄险些倒下的身子。
“你没事吧?”
那个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我一下就倚在我的身上昏了过去。
“好沉!苗丽快来帮帮我。”我这个小身板,可是禁不起如此高大的重量。
“帮我把他扶到那边去。”我指了指路边一块干爽的草丛。
身上陡然一轻,我感谢的向苗丽投去一瞥。
我探了探男子的脉搏,翻了翻他的眼皮。沉沉的昏睡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这不只是被狗咬,还中了毒。”男子嘴唇已经泛着紫色,身体冰冷但是额头却冒着丝丝的汗珠。
没有实验设备,就算明知道他中了毒,可是我也只有爱莫能助而干着急的分。
“这可怎么办?”我咕哝着抓耳挠腮,一头干枯蓬松稻草,被我抓的更是张牙舞爪。
“死马当活马医吧。能不能救活你的命?全靠天意。苗丽我们要赶紧进城,找点绿豆,或许能解解毒性。”
我一边说着,一边去扶倒在地上的男子,“苗丽,快来帮帮我,他好重。”
回转头就看见苗丽,用手指擦了点受伤男子的血。我不知道苗丽在搞什么名堂,但是苗岩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纯在,虽然他有时很烦人。但是不得不承认,关于学术方面,苗岩有着过人的本事。
“毒不烈,还有救。”
我瞠目结舌地听着苗丽的话,“你确定?你都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怎么就如此肯定?”
“分析仪在手上。”苗丽抬了抬手,解了我的疑惑。
“那现在怎么办?”知道了面前之人中毒不重,我稍稍缓了口气。
“催吐。”
“怎么说,他中毒没有多长时间。
苗丽点了点头:“毒性不烈,催吐刚好。”
我知道催吐的法子。最简单的就是肥皂水,可是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去弄肥皂?
“这儿离那个农户家远吗?”我问着苗丽。
“不远。”
拿起男子掉落在地上的剑,照着苗丽的衣服挥了几下。衣服破损露出了里面的不怎么洁白的棉絮,我又抓了几把稻草往破损处揉了揉。我点头看了看,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现在看起来像乞丐了。这么破的衣服,他们总不会还能认出来吧。”
这个地方确实很偏僻。走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杳无人烟。
我哼哧哼哧拿着剑跟在苗丽的身后:“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还没看见房子?”
“就在前面。”
结果这个前面我又足足走了一刻钟。果然,人在体力上是不能喝机器人相提并论的。
“有人吗?”站在院墙外,我就吆喝了起来。
院子是篱笆院,门是篱笆门,要进去很容易。但是出于礼貌,我拉着苗丽止步不前。
“谁呀?”有人开了口。
屋门被打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推门而出。
我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阿姨还是姐姐或者是大婶?既然不知道,所以就省略掉。
我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说着:“你好,我们有人中了毒。可以借你的地方,我好找东西给我朋友疗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