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妱阳啊,来,朕这些儿子中,可有看上眼儿的?”乾明帝饮了些酒,半打趣半认真地说道,“若是有,尽管直说,朕做主!”
宋之韵抓紧衣摆,面上不显,还是温和地笑着,“皇上美意,之韵在此谢过。不过之韵还是更想明年及笄前,能有机会回江南看看,看看我打小的娃娃亲、还是青梅竹马的大哥哥还在不在等我。”
“你这丫头!”乾明帝不疑有他,哈哈大笑起来,“若是不等你,你还不嫁了?”
宋之韵撅起嘴,有些开始同乾明帝撒娇起来,“哼,他若是不等我,皇上可得替我做主,好好替我选一门亲事。”
“好啊好啊,朕金口玉言,答应你就是了!”乾明帝听了宋之韵的话更加高兴,想都没想便答应了。目光偶然瞥见埋头喝酒的傅舒晏,不由得生出几分玩笑的意思。
“傅爱卿,你今年也老大不小的了,可有成家的意思?”乾明帝指向席上三名公主,“朕的这些女儿也是美丽动人,若是有成家的意思,朕就把女儿许给你!”
三名公主听了乾明帝的话,偷偷打量着傅舒晏,看得是一张俏脸红红、芳心暗许。
傅舒晏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随即微微一笑,“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心上有挂念的人,想再等等。更何况,公主们的夫婿不应当是臣这种常年征战的武夫。”
宋之韵听到傅舒晏说他有心上挂念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乾明帝点了点头,并未继续撮合傅舒晏这桩婚事,宴席继续了下去。
宋之韵抬手轻轻撞了一下傅舒晏,悄悄说道,“喂,傅舒晏,你哪里来的心上人!你怎么能剽窃我的说辞!”
傅舒晏看都不看宋之韵,夹起一片肉片送进嘴里,等吃完咽了下去才悄声回答,“谁要剽窃你的说辞,本侯不像你编套说辞,本侯是说的真的。”
“哪家姑娘让你心上有些挂念啊?”宋之韵的好奇心愈发浓厚起来。
“是……曲……曲濯钰。”傅舒晏迟疑了一下,才把姑娘的名字说出来。
“哇,不是吧?”宋之韵看向傅舒晏,看了又看,“你,你知不知道,曲濯钰在信里怎么称呼你的吗?”
傅舒晏也有些好奇,这小丫头,除了称呼自己侯爷,难不成还有别的叫法。“你说来听听。”
“她称呼你傅叔叔啊!”宋之韵满脸痛心,“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本侯……只是跟她做了笔交易,心里隐隐约约记挂她这个机灵的小丫头罢了。”傅舒晏说完便坐直了身子,不搭理宋之韵了。心里却是一遍又一遍地在问自己:真的如此吗?
宋之韵瞧傅舒晏不理她了,也埋头吃起来。想起还是孩童时,见到曲濯钰,两个人便就玩得甚好,情同姐妹。
可现下,有老男人惦记着自己的姐妹,宋之韵思考着要不要写信告诉曲濯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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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妱阳!”傅舒晏出声提醒。
宋之韵猛地抬头,发现宴席上的人都准备离开了,才反应过来,看向傅舒晏。
“谢谢啊。”
宋之韵站起来,理理衣裳,准备离开回去。突然瞥见傅舒晏腰间挂着的玉佩。
“你等等。”宋之韵快走几步,指着玉佩,“你怎么也有这双鲤佩?”
傅舒晏奇怪地看着宋之韵,“有一枚双鲤佩,很奇怪?”
“有一枚双鲤佩不奇怪。”宋之韵深吸一口气,“可是能和濯钰的双鲤佩一模一样的,就是奇事了。”
傅舒晏伸手摸上玉佩,想起那夜,小姑娘昂着头,算盘一打一个响,非要拿他的信物。还拿了他的玉牌信物,又硬是把自己的玉佩塞过来。
耳畔似乎又响起曲濯钰的声音。
“这样,你不用怕我反悔,我也不用怕你反悔。”
“你看!这玉佩,这处瑕疵,是她百日宴时候咬的,这串络子,也是用江南独有的绣线打的。”宋之韵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呼一声。
“本侯在江南一家铺子里捡到的。”傅舒晏遮了下玉佩,补充了一句,“今日进宫慌忙,随手拿的一块戴的,倒是没注意。”
宋之韵好似明白了什么,“原来你去江南,为的就是跟濯钰商量商量,然后做戏,避免赐婚啊!咱们一路人嘛!懂的,懂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傅舒晏尴尬地点点头,快步走出去。
宋之韵也回了自己的寝宫,合上门,铺开纸笔,迅速写下几个字,交由躲在暗处的影卫。
纸上只寥寥写着几个字——江南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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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舒晏在回去的路上,细细思考着燕刀的汇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傅侯爷。”
贺熠燃从后面叫住傅舒晏。
傅舒晏转身,见来人是贺熠燃,抱拳致意,“臣,见过魏王殿下。”
“怎么,傅侯爷刚刚和妱阳聊得那般开心,见到本王倒是拘束了?”贺熠燃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向傅舒晏腰间的玉佩。
“不过是臣有一块和公主的朋友相似的玉佩罢了。”傅舒晏淡然地回答。
“是曲濯钰?”贺熠燃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本王封地巡视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的确是个有脾气的小丫头,怪可爱的。”
“可我听说,那小丫头片子,可是把魏王殿下您大骂一顿啊。”傅舒晏微微一笑。
贺熠燃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套话似的,“父皇给侯爷赐婚,侯爷拒绝了,可是嫌弃本王的皇姐皇妹不够好?”
傅舒晏摇了摇头,一拱手,“臣方才也同皇上讲过了,臣一介武夫,常年征战在外,着实不适合金枝玉叶的公主。”
贺熠燃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臣,恭送魏王。”
傅舒晏行礼之后,朝着贺熠燃离去的背影,同样回以冷笑,轻声讽刺道。
“你和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般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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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南,共赏一轮明月。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清碧进来送些糕饼和漱口的水,碰巧看见曲濯钰在端详着一枚玉牌。
曲濯钰收起玉牌,“没什么,只是在看玉石。”
“哎,说到玉石,奴婢倒是记得小姐有块双鲤佩,怎么最近日子,都不曾瞧见小姐戴了?”紫槿也挑开内室的帘子,捧着一匹布走了进来。
“双鲤佩戴着,总被长辈打趣是与我未来夫婿的定亲信物。”曲濯钰托着下巴,无奈笑笑,看向紫槿。“嗳,你抱匹布来做什么?”
紫槿抖开布匹,给曲濯钰看花色,“小姐小姐,这是夫人那里送来的,说是若是小姐觉得好,就送去做身新衣裳。”
曲濯钰刚刚脱口而出好,又咽回去。
“二房那儿最近什么动静?”曲濯钰突然问起。
“二奶奶和二爷和离后,文锦小姐就跟着二爷,一直老老实实地呆着呢。”清碧抢在紫槿前答道。
“算了。”曲濯钰叹了一口气,“去把我库房里去年留的软云缎送去给文锦姐姐做身新衣吧。”
紫槿和清碧再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服从。“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