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月后。
“阿爹,阿兄,快些准备!算算时间日子,皇室的人也快到了!”曲濯钰催促着,恨不得能有神力,把一切都安排好。
“鸢鸢!你也太小瞧了阿兄!”曲怀瑾哼了一下,给曲濯钰头上的簪子扶正,“阿兄晓得你十三了,还有一年及笄,已经是小大人了。但是阿兄阿爹,早就有了准备,也有对策和万全之道,所以,放心交给阿兄阿爹好吗?”
曲濯钰对上曲怀瑾的眼睛,被曲怀瑾眼中的温柔逼的没办法,嗫嚅着,“好,好吧。那你们,要,要小心哦。”
“放心吧。”曲怀瑾轻轻捏了捏曲濯钰脸颊的软肉,听到曲弘一喊自己,便应了一声,回过头叮嘱道,“鸢鸢,阿兄晓得你和妱阳公主关系好,但是万万不可和皇室其他男子走近,懂吗?”
曲濯钰认真地点了点头,保证道,“阿兄放心!好啦好啦,阿爹找你呢,赶紧去吧!”
曲濯钰送走了曲怀瑾,心里突然慌得厉害,皇室南巡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场噩梦。
一旦习惯了凭借已知面对事情,在真正要面对未知的未来时,就会显得手足无措。
“鸢鸢,你过来。”南绮云朝着曲濯钰招了招手。
“阿娘,怎么了?”
“你这身穿得未免太素了些。”南绮云低声说道,“不合规矩。”
“那,那穿哪一身衣裳?”曲濯钰打量着自己穿的,并未觉得不妥当。
“阿娘给你做了身黛蓝兔绒滚边的外衫,你把身上这件外衫换了吧。”南绮云接过身后侍女手中的外衫,帮曲濯钰换掉。
细密的兔绒划过曲濯钰的脸颊,柔和的触感舒缓了不少心中的焦躁。
“谢谢阿娘!”曲濯钰飞快地在南绮云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这丫头。”南绮云偏生拿自己这个女儿没办法,“时辰差不多了,鸢鸢你派门房的人看着点,等皇帝仪仗快到了,也好接应,免得遭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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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房下人跑回来,高呼着,“来了来了!”
以曲弘一为首,南绮云、曲怀瑾和曲濯钰在后站成一排,曲家其他房的人跟着排在后头。
乾明帝站在曲族府前,看着刻着鎏金大字的匾额,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怨妒。
“草民率曲族上下老小,特来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万岁!”曲弘一面不改色、沉稳地行了叩拜稽首的大礼。
曲家众人随着曲弘一跪下行礼,百人齐口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乾明帝看着曲家上下百人,对自己俯首称臣,心里生出了奇异的满足感。
按理来说,平身时是不可直视天家的,可曲濯钰迫切地想瞧瞧宋之韵来了没。
抬眼的一瞬间,并未直接看见宋之韵,目光却是对上了八个月不曾见过的傅舒晏。
傅舒晏盯着曲濯钰,身上穿着的靛青兔绒滚边更显得她娇俏可人。
曲濯钰略觉尴尬,冲着傅舒晏咧嘴一笑,随即又低下了头,安静地站在曲弘一身后。
“有劳曲先生了。”乾明帝不咸不淡地说道。
“陛下请随草民来,草民为陛下备出别苑,还请陛下屈尊下榻。”曲弘一侧身半躬,行在乾明帝半步之后。
别苑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的风格,从造型各异的太湖石的空隙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九曲回廊、假山流水;树影婆娑,翠竹依依,偶有几瓣梅花飘落,伏在人的肩头、风吹不肯落。
顺着潺潺水流一弯,别苑映入眼帘。
牌坊楼阁俱全,俨然是一个小江南。
“曲先生这处别苑风光,比起皇宫,倒是也不差。曲先生觉得可是啊?”乾明帝轻飘飘的一句,倒是让曲弘一冒了一身冷汗。
曲弘一一边暗地里擦汗,一边思考对策。这若是承认了,便是蔑视皇族;若是不承认,便是暗讽皇族眼光狭隘。
“皇上此言差矣。”曲濯钰快走几步到曲弘一身后,徐徐跪下行礼,“民女斗胆替家父回答。”
乾明帝只能看见曲濯钰的侧颜,只当她一个胆子大些的小姑娘,不多想,大手一摆,“起来吧,准你替你父亲回答。”
“谢皇上。”曲濯钰赶紧站了起来,抬起头,朗声道,“前人云,北方园林富丽、色彩鲜明,而江南园林淡雅素净。而皇宫,更是北方园林中之佳品,依山水而建,雄浑大气。这江南园林,无山无水,皆是太湖石作山、泉水作溪流贯通原是死水的湖泊,不过是小中见大罢了。哪里能和皇宫气派相比?”
“曲先生,你这个女儿,口才可是相当的好啊!”乾明帝被曲濯钰变着法子吹捧了一同,顿觉通体舒畅,心情极好,便免了曲家一大家子跟着的差事,让皇室各人在这别苑好生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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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鸢!”
宋之韵从老天跑过来,抱住曲濯钰,“好久不见了!可想死我了!”
“我也一直挂念着你啊。”曲濯钰伸手回抱过去。猛地想起之前宋之韵的来信。
“你等等,你说要我阿兄配合撒的谎,到底是什么?”
宋之韵忸怩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说道,“我不想被老皇帝赐婚给他的儿子,就骗他说和你阿兄从小有娃娃亲的……”
“什么?”曲濯钰眉头一皱,“我阿兄脑子跟块木头差不多,你让他假扮你未婚夫,能行吗?”
“那你能不能行啊?”宋之韵问道。
“我行不行,跟我阿兄有什么关系?”曲濯钰被宋之韵问得没头没脑的。
“傅舒晏,估计和我的目的一样。”宋之韵同情地看向曲濯钰,被这么一个老男人给惦记着。“他,应该是拿你做借口,毕竟你的玉佩在他手上呢。”
“我……不好吧?”曲濯钰面露难色,“我阿娘阿爹阿兄都说,我和京城的一户儿郎有婚约的,怎好再和侯爷假扮有婚约?”
“那户儿郎姓什么,名什么,字什么?”宋之韵给曲濯钰支主意,“等我回京了,召他来一趟说明了就是。”
曲濯钰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他姓甚名谁,只晓得他字是之宪。”曲濯钰顿了顿,“我听阿爹讲是个不错的人。”
“之宪?”宋之韵苦苦思索着,“我不记得哪家世家公子是字之宪的……你爹又不可能把你配一个小门小户的……”
“好巧,本侯的字,就是之宪。”傅舒晏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