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曲少主求见。”

宋之韵身边侍女进来通报，宋之韵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

“请他进来说话吧。”

。

曲怀瑾缓缓走进宋之韵的屋子。每踏出一步，心便冷下去一分。

曲怀瑾哪里是真的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只是有的时候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

抬眼，对上宋之韵的眼神，满是复杂。深呼吸过后，依旧是那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公主，在下此次前来，只来做两件事。”

宋之韵眼中盛满哀婉，“如果是问为什么要害鸢鸢，那么曲哥哥可以回去了。”

曲怀瑾沉默了一下，“那在下现在办第二件事情。在下代舍妹曲濯钰传达一句话，她曲濯钰要与你宋之韵绝交。”

宋之韵往后退了两步，手撑着桌子，忍住不跌坐下去。

“是我对不住她……”宋之韵低下了头，“可我，是真的喜欢曲哥哥。年少的喜欢，一直压抑忍耐，直到如今又见到了你……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那你也不应该……你怎么下的了手去害鸢鸢！”曲怀瑾摇着头，“你也知道，鸢鸢对于我阿爹阿娘来说，何等重要。”

“那我呢？”宋之韵眼中噙着泪水，情绪激动，“我又何尝不是我阿爹放在心尖上的女儿！难道你曲家女儿能嫁良人，而我就得往火坑里跳？”

曲怀瑾有些不懂宋之韵的话了。“你怎么会要偏偏往火坑里跳？”

“看来，曲哥哥你还真是不懂。”宋之韵深深地笑了，“宫里、京城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肮脏了，曲哥哥不知道也好。”

曲怀瑾重重地砸了下桌面，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后，才开口道，“宋之韵……你这般糊涂，还不如跟你爹去塞北呆着！”

“曲哥哥，你以为塞北那么好回的吗？”宋之韵轻轻拨弄指甲，瞧着有些褪色的指甲，满是感慨，“如果能回，我爹何苦把我送到京城当人质，我爹又何苦在边关守了一年又一年。”

“如果让你放弃荣华富贵，可以回到你爹身边，你是不是就不再恨……不再恨命运不公、恨……”曲瑾重复着，始终说不出下半句。

“曲哥哥，我从来不是恨鸢鸢……只是她挡住了我的路。”宋之韵对着曲怀瑾轻轻一笑，“既然我想置身事外却不得，那么我只能踏入这场争斗权利的漩涡之中。”

曲怀瑾还想再劝劝宋之韵，却被宋之韵打断。

宋之韵缓缓跪下，“我知道即便是将来，曲哥哥也绝不会帮我，但今日是我宋之韵欠曲家的，所以如果以后曲家有难时，我宋之韵就算是死也会帮的。”

宋之韵重重地给曲怀瑾磕了一个头，才撑着地站起来，神色疲惫不堪，眼眸如同一汪死水。

“曲哥哥请回吧。”

。

曲怀瑾离开时，正是正午，阳光刺眼得很，眼睛泛酸，轻轻揉了揉，将一滴泪水一同擦去。

“阿兄。”

曲濯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曲怀瑾的身后。

“你说为什么啊，要好的人还是会互相伤害啊。”曲濯钰神色落寞。

曲怀瑾双手负在背后，将腰板挺直，朗声道，“利益、情爱的纠葛罢了。”

曲濯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思考着上一世与自己情同姐妹的荣妃宋之韵，这一世怎么倒是拔剑相向了呢……

上一世父兄的惨死、母亲的郁郁而终、火光冲天的宫殿、帝王阴冷的话语，这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曲濯钰脑海中重放。

一刹那，曲濯钰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恨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该是自己的把握好。

“我将往事煮成茶，从此清苦不为它……”曲濯钰喃喃自语着。

曲怀瑾只当曲濯钰在自我开解，哪里想得到自个儿这个才十三、尚有稚气的妹妹是已经活过了一世的人了。

曲怀瑾软声哄道，“鸢鸢，不如过些日子，阿兄带你北上去玩，散散心可好？”曲怀瑾咬咬牙，“也请上侯爷。”

“还是别叫上侯爷了……”曲濯钰垂下眼眸，嗫嚅着，“这婚约迟早是要退的，更何况咱曲家做的是谋反复辟前朝的勾当。”

“可是鸢鸢，侯爷是……”曲怀瑾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傅舒晏就是孝帝后人的事情说出来，现编了一套说辞，“侯爷是支持复辟前朝的。”

曲濯钰摇着头，“我早在阿娘跟前说过的，情愿一辈子不嫁人侍奉在爹娘身边的。”

曲怀瑾疑惑不解，“你身边的清碧那日还在和别的小丫头嚼舌根子，说你和侯爷两情相悦、侯爷是准姑爷这些话。”

曲濯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那，那也只是……只是一个小辈对长辈的依赖和，仰，仰慕之情罢了！”

曲怀瑾一想也是，侯爷比自己还大上五六岁，鸢鸢把他当成可靠的长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

“阿兄放心，我会和侯爷讲清楚的。”曲濯钰承诺道。

曲怀瑾摆摆手，赶忙把话语扯回来，“鸢鸢，这一趟北上是走还是不走？听阿娘说，她嫁妆中有几间铺子在洛阳。可惜阿娘身体不好，吃不消长途跋涉。而如今，鸢鸢你打理铺子也有模有样的，生意红红火火的，正好可以替阿娘分忧，去打理打理北地的铺子。”

曲濯钰点点头，“正合我意。不如等皇上他们离开江南三日后启程？”

曲怀瑾听到皇上二字，想起一桩事，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说道，“鸢鸢，咱们最好等皇上离开七日后再启程。”

“为什么？”曲濯钰奇怪地看着曲怀瑾，“七日，估计都能从江南到京城再到草原了吧。”

“是曲家的女儿要嫁给皇族当妾室了。”曲怀瑾一字一顿地说道。

曲濯钰沉默了半晌，“既然是文锦姐姐要嫁给魏王贺熠燃，那就好好操办，迟些不妨事。”

曲怀瑾暗暗惊奇，曲濯钰是如何知道是曲文锦要嫁，嫁的还是魏王。

“阿兄一定是好奇我怎么知道是文锦姐姐的吧？”曲濯钰突然起了坏心眼儿，“可我不告诉你！”

曲濯钰突然心情好了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