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小丫头是不愿意嫁的?”
傅舒晏静静听着探子传来的话,言语在口中轮转千回,只有淡淡一叹。
是了,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自己比小丫头还大上十一呢,担得起长辈这一称。
傅舒晏暗暗握紧拳头,还有两年,小丫头,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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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濯钰在库房里头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才找着了装着红木珠子的鎏金函。
“小姐,您找什么,直接吩咐奴婢来便是,何必亲自来一趟?”
紫槿感觉有些奇怪。
曲濯钰有些怀念地抚摸着鎏金函的表面,垂下眼眸,过了许久才开口。“这里面装着的红木珠子……可是避毒珠。不仅能避毒,磨成粉服下更是能解百毒。”
“以此赠予侯爷,想必侯爷也决不会迁怒曲家。”
曲濯钰幽幽叹了口气。
紫槿看得一愣一愣的,前几日小姐还和侯爷互诉衷肠、情意绵绵的,怎的今个儿又转了性子?
即便是作为曲濯钰身边人,紫槿也不敢多嘴多舌,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问道,“那文锦小姐嫁给魏王做贵妾的布置、嫁妆如何安排?”
曲濯钰思考了一下,“交由阿娘去办吧,阿娘心慈,总归能给曲文锦个体面,不至于叫她刚进王府就被人瞧不起。”
紫槿点点头,低声一句“奴婢省得了”,才安了曲濯钰的心。
曲濯钰抬脚正要回房,忽的从窗外瞧见宋之韵单薄的身影。
刚想喊住她,却停了下来,如今宋之韵已然不是她的好姐姐了,顶多不过是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嫡小姐,老夫人有请。”
来人是曲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曲濯钰不经意握紧了手,她不知对曲老夫人当是以什么心境面对,只是不咸不淡一句,“知道了,濯钰这就过去。”
曲濯钰将手中鎏金函塞进紫槿手中,不断使着眼色,“这件礼替我送到侯爷那里去。”
“奴婢这就去。”紫槿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奴婢待会遣了清碧来随侍。”
“嗯。”曲濯钰点了点头,拍了拍紫槿的手,随着刘嬷嬷去往曲老夫人住的慈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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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女曲濯钰拜见祖母。”曲濯钰规矩地行了礼,跪在下堂,一言不发。
“怎么,对祖母有意见?”曲老夫人坐在上座也不叫曲濯钰起身,端起茶杯刮去浮沫抿了一口,“还是说,慈庵堂容不下未来的侯王妃这尊大佛了?”
曲濯钰敛定心神安静地跪着,一声不吭。
曲老夫人瞧着曲濯钰安静乖巧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呵,曲濯钰你听着,曲族家规首条便是尊长爱幼、族亲和睦,而你偏偏就是犯了!”
曲老夫人重重一拍桌案,刘嬷嬷及时帮腔,“哎哟,老夫人莫气,这不过是小儿间嬉戏打闹何必动怒呢!”
“嬉戏打闹?好一个嬉戏打闹!”曲老夫人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本就不喜南绮云,连带着不喜曲怀瑾和曲濯钰兄妹。如今这曲濯钰竟敢越过她去掌家,就给曲老夫人寻了由头发泄出来。
“传下去,关嫡小姐禁闭,在佛堂誊抄《法华经》十遍!”
“我不去!”
曲濯钰冷冷看了曲老夫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站住!”
曲老夫人气急了,“反了天了!来人!押嫡小姐去佛堂!”
“我看谁敢动!”
曲濯钰高声喝道。
一时间仆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说一不二的曲家老夫人,一边是分揽了掌家大权的嫡小姐,得罪了谁都不好。
曲濯钰轻轻眨了眨眼睛。
“既然如此,我去便是了。望祖母安康。”
曲濯钰整整衣着,转了方向,朝着佛堂方向走去。
在门外候着的清碧瞧着曲濯钰往佛堂去了顿觉大事不妙,抄了近道往南绮云住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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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槿在侯府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才见着了管事从偏门出来。
“管事!”
紫槿喊住了管事,拿出鎏金函,笑吟吟地,“我家小姐派奴婢给侯爷送一礼。”
管事神色古怪,瞧了瞧紫槿,略带讥讽,“是大小姐还是嫡小姐?若是曲大小姐送的还是请回吧,咱侯爷不见的!”
紫槿一拍手,依旧挂着笑容,呈上玉佩,“你瞧瞧奴婢这记***婢是嫡小姐身边的,这是大小姐的玉佩。”
管事也不接,依旧不信。
“那我怎知不是你偷来的!”
紫槿被逼得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红。
“胡管事。”凑巧燕刀从外头回来。
“哎呦,是燕大人啊。”管事堆起笑来,“这有个丫鬟声称是曲嫡小姐身边的人,非要见侯爷。”
“她……的确是曲嫡小姐身边的侍女,叫紫槿。”燕刀扫了一眼紫槿,淡淡地说道。
“罢了,我带紫槿姑娘去见侯爷吧,胡管事你去忙吧。”燕刀安排了一下,朝着紫槿点头,“紫槿请跟我来。”
“多谢了。”紫槿松了口气跟着燕刀进府。
燕刀带着紫槿走了一会在书房前停下。
“你且等着,我进去与侯爷通报。”
紫槿点点头,安静地等着。
“侯爷。”燕刀走进内室,单膝跪下抱拳道,“曲嫡小姐身边的侍女紫槿来了,说是奉命送东西来的。侯爷是见还是不见?”
“见……算了,让她留下东西就回吧。”傅舒晏揉揉眉心,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迁怒了她身边的丫鬟。
燕刀把鎏金函交给傅舒晏,告了退,送紫槿离开。
傅舒晏瞧着鎏金函,轻轻拨开拨片,打开盒子。
一粒红木珠静静地躺在函匣内。
“避毒珠……”
傅舒晏有些怒了。
这小丫头是想气死他吗?自比避毒解毒珠,是巴巴地来表衷心的?
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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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濯钰跪在佛堂软垫上认真地抄着《法华经》,心中难得平静。
落水算计,这事虽说已经揭过,但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想到七日后启程去往洛阳,曲濯钰微微动容。
也不知洛阳故人如何了。
啪。
一不留神,刘嬷嬷的戒尺打上了曲濯钰的手。
“嫡小姐,誊抄佛经要心诚,您方才走了神,老奴斗胆罚了您,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