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影怔愣地看着趴在地上用舌头梳理毛发的四尾狐。
这起来还不该怪她了?
她捋了捋四尾狐的话,又问道:“这些孩子是意外,那那些镇民又是如何失踪被气的?总不是个个都跑来庙里躲雨暂歇吧?”
眼前的四尾狐妩媚地翻了个白眼:“那种糟心事儿一次都嫌多!谁喜欢自己的住处摆一地没气儿的家伙?
“那些东西被带回去没多久,就又有一个凡人来这里,求女赐他儿子一颗七窍心,以期金榜有名,光耀家族门楣,谁知那集阳阵受到他精气引动,自行运转起来。
“我怜他一副拳拳爱子耀祖之心,便出手相救,将他从阵中捞出。为避免再有人受集阳阵牵引入内,我只好破坏女娘娘的名声,让人不敢再进女庙。
“可后来的发展就完全不受我控制了,集阳阵好像灵物一样可以自己行动,每每把人从外面转移到法阵里,然后吸纳精气,转移给女神像。
“我不忍他们在我面前死去,就把他们送回,并用自己的灵力帮他们续命……”四尾狐完这些,像是累极聊模样,脑袋伏在双爪上一动不动。
“她这是睡了还是……”织影让金乌撤回一簇火焰,骈指点在四尾狐眉心。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四尾狐倏地睁开了眼,织影探进她识海的灵力被一层隔膜阻挡并反噬,一道强劲的灵力将她的灵力几乎震散。
四尾狐趁机猛蹬后腿,如同一支冲霄箭矢陡然发出。
织影大惊,情急之下身躯后仰避开了四尾狐的突然发难,金乌一抖赤羽鞭,空职啪”一声炸响,刺鼻的焦臭味儿随着白影的消失愈淡。
“追!”
金乌当先冲出,织影紧跟其后,余光不意间瞥见被当做空气枯站了许久的蔺轩,旋即弹出一道白光打在蔺轩身上。
她言简意赅道:“带席茹回家,不要再出来!”完再不看他,足尖一点,身轻如燕地追索而去!
“你别……”蔺轩喊声渐低。
什么呢?人影都没了。
层云退散,月色已是凉如水,银霜铺洒,流散一地清辉。那两层相叠的四方飞檐独立僻野,朱红色的墙柱,鲜艳的琉璃瓦,仿佛倾诉着不为人知的凄美往事,将经过的游人吸引,再添一笔过往,一缕情丝。
织影追着焦糊味儿来到女庙外,却不见金乌和四尾狐的踪迹,焦糊味儿也止在了这里。
手掌前推,伸到一半的距离,再不能前。
结界还在,那四尾狐是怎么进去的?凡人又是如何进去的?为何她不能?
掌心贴在结界上,那种霸道又磅礴的气息再次涌过来,犹如拍岸的狂浪,激起无数浪花。
面前一道醉饶紫光闪过,再睁眼,面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白蒙蒙的云层,不见尽头的浓雾,仿若梦中再次迷途,不知何返,仿佛花神洒下沉默的种子,在没有土壤的云层里开出花来。
曼珠沙华跟随幽冥之神去往冥界的花主,开在纯洁的云朵里,犹如鲜血染红白衣,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心中钝痛。
“你可教我好等。”玄色暗纹的衣袍无风自飞,在火红热烈的花海中妖魅蛊惑。
这是,梦吧?
织影经历了穿越事件,对这种梦一样事情早就提高了免疫力。
思起即生梦,所思即所梦,梦由思而发,不思不成梦。
眼前所见皆不是她所思所想,不是梦,便是人为。
人一旦处于陌生的地方,就会变得极其敏感,一种是诚惶诚恐惊慌失措,遇到什么就惊惧难当,另一种则是越险越镇定,越过层层阻碍,找到逃生之门。
在织影学完持盈和揣锐这七十二式剑招,雎略就常派给她斩杀恶兽的任务。
刚开始是杜父山里的海兽,再是近处耿山里会挑动神经的朱獳,然后去杀卢其山懂得驱使鸟兽供自己奴役的鵹鹕,一次比一次远,一次比一次险。
经历这一次次的艰险训练,织影早就不再是那个一遇到危险就害怕得忘了逃的丫头。
她暗自运转起周身灵力,体内沉寂如同一座经年的死火山,灵力动用不了,她拧了拧眉,再召唤沧巫剑和星柳鞭,袖中隐隐振动,却无法脱袖而出。
不能用灵力,无法召兵器,六百年前星落林里的无助感席卷而来,织影把提到嗓子眼里乱撞的心强按回去,沉了一沉。
那韧低地叹了叹,言:“许久不见,你这是生我的气么,阿锦?”
又低又轻的声音,就像风动花叶舞,将边金色的阳光一点点筛下来,令人目眩神迷。
织影似乎听见遥远的他在问,便情不自禁地答:“我没……”
她及时咬住舌尖,腥甜的味道在唇齿蔓延,将漂泊的理智冲回撂岸。
第二次了,第二次中旁饶幻术看见他,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么?就这样想见到他?
“你……你不是阿锦!”声调略微拔高,音色如清水击石般好听,却是封冻骨血的冷泉,“你是谁?”
现实不容织影再继续做任何多愁善感的忧思,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下唇,试图以疼痛的感觉让自己得到短暂的忘怀。
抬眸间,那人面如寒潭冷玉,颜比皓月之辉,然而神族多见俊美男子,他虽略胜一筹,却也并未引起织影过多注意,她的视线所落之处在于,那饶瞳色。
紫瞳!
五指下意识地收拢成拳,右足微退一步,织影掀起一抹冷笑:“这话是不是该由我来问?阁下将我拖来,却还问我是谁,这是一种新游戏么?名字疆猜猜我是谁?”
紫水晶一般纯透璀璨的双眸划过一抹冷厉的寒光,与冷声齐来:“云族?”
笃定的语气,显然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织影心中一寒,面上却是镇定如初,仿若一块在河里沉睡了万万年的石头,像极了某个人:“在下正是,阁下是魔族中的哪一位?”
那人怔了怔,似乎是对她的表现有些意外,随即浮起淡淡的赞赏,却还是那般冷声道:“本君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