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幻颜误】怕你日后将别人错认成我(1 / 1)暮亖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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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便见那伶人出现在雅间之中,粉墨描绘下,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那双眸子里像是含着一江春水的无限愁情。

那公子望向苏落,问道:“你想听什么?”

苏落闻言,思索起来,想着选个欢愉些的折子戏好了,不想刚欲说出口,便听那伶人答道:“二位,今日我只唱《旧亭台》,若是二位想听些旁的曲子,那便恕不奉陪了。”

那女侍闻言眸子里隐约浮出些不悦,但掩饰得极好,话说得滴水不漏,得体地伤人,“三教九流戏最末,一个戏子当知道戏是不分好坏的?对任何一出戏都应当怀有敬畏之心,怎么能由着身为一个戏子的自己来选今天唱那一出呢?”

苏落觉得这话说得着实有些过分,不想那伶人泰然自若地应下了这话,“正因我是个戏子,怀中对戏曲的敬畏之心,是而我才该选今日该唱些什么,要是什么戏都唱,什么话都说,反而不是东西了。”

苏落看着那女侍眼中的不悦几欲迸发出来,道了句:“平日里那些戏曲我也听得有些腻歪了,今日这出戏倒是闻所未闻,听个新鲜也是好的,不如就这出吧,也不知这出戏讲了些什么?”

“好,就这出。”那公子向那女侍挥手示意她出去,那女侍眉眼含怒,明显不甘,却都被她生生压了下去,佯装出娇笑模样,悻悻地退了下去。

那伶人回答起苏落方才的无心一问,说道:“这出戏是我听了前朝一位女将军的故事深有感怀,自己编写的。”

苏落本是随意一问,也无心听戏,听到前朝之事,她便有了些兴趣,毕竟她曾目睹了乾元王朝的衰亡,遂问道:“姑娘可否将那故事细说与我听听?”

“自然。”她莞尔一笑,向苏落娓娓道来,苏落听完才知原是这般故事。

故事发生在熙元帝年间,当时熙元帝立自己十五岁的嫡子为太子,居东宫,并有意立慕氏的一位女子为太子妃。慕氏世代为将,掌兵权,熙元帝也重用慕氏之将才,可是帝皇之心深不可测,多疑无比,虽说熙元帝重用慕氏,但是心中始终有所忌惮,正巧当时的慕氏有一子二女,他便让太子娶慕氏二女之中一位为妻,以此稳固太子之位,也稳固皇室与慕氏的关系。太子于是去慕府拜访慕氏的二位小姐,长女慕娉婷,次女慕时卿。本是相约于后院之中见面,不想他被传来的琴声所吸引,循着那琴声行至一亭台处,亭台四处皆用齐纨所围住,看不到里面弹琴之人是谁,但此曲之中却有壮志未酬之意,太子便行礼相问,“不知兄台弹得是何曲子,在下听了只觉郁结于怀,似有万般抱负压于胸怀之中不得施展,其中万般无奈叫人陡然生出悲凉。”

不想那亭子之中弹琴的竟是一女子,那女子笑着回道:“我可不是什么兄台,这曲子也是我随意弹的,没什么名字,不过你既问起,那我也得答你个名字,不如就和这亭子取同一个名字好了。”

太子适才看了看那亭子上挂的匾额,隽秀飘逸的三个字“旧亭台”,便笑说道:“这亭台的名字也着实有趣,为何要叫旧亭台呢!”

那亭中的女子答道:“我读诗读到一句,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今日旧亭台,正巧那时此处起了这座亭台,我便给它取了名字为“旧亭台”,这字还是我题的呢!”

“应是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说的是此时的天气同去年一样,亭台亦是如旧。”太子笑着同那女子讲。

“你管不着,我偏爱这般念!”

“可是去年今日总有些说不通之处,既是去年又何来今日之说呢?”

“哪里说不通了?只要人之心依旧,那么年年岁岁都可是同今日一般,就如你我,若是我同你像诗书里那般动人地相知相恋了,只要你爱我之心不变,那么年年岁岁都可如初见之日,不是吗?”

太子微微红了脸,有些害羞起来,“说得是,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亭中的女子方想说自己的姓名,想了想又住了口,道:“你干嘛?相同我相知相恋呀?那也不是不可,只要今日那太子看中的不是我!哟,对了!我还得去见那太子呢!不说了!先行一步啊!”

说罢,便自那亭中另一处迅速地闪了出去,轻功之迅速,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太子只记得那姑娘穿的是紫色衣服,想到她所言,便知她是慕氏二女之一。

虽说见面之时她二人同着紫衣,太子亦觉心中有数,便回了东宫。

思及亭台处的事情,便寻来一块冰花芙蓉玉亲自雕琢了一块佩玉,佩玉正面绘着那旧亭台,亭台齐纨随风起,隐约间可见一女子坐于亭台之中抚琴,背面绘了江山舆图,是以此女子对她而言可与江山同重,她将佩玉取名为“去年今日”,并要在提亲之日将此佩玉送给心仪的那位慕氏女子。

太子亲雕佩玉,此事很块便传到了慕府之中,得知此事,慕时卿才知那日在亭中所遇见之人便是太子,便一直等着他上门提亲那一日。

左等右等,她等了半月,终是等到了太子上门提亲那一日,等来的却是太子将那佩玉交给了她的姐姐慕娉婷,太子以为那日在亭中遇见的竟是他长姐慕娉婷。她见自己姐姐脸上的欢喜模样,想着姐姐多年来的照顾,顿时决定将此事封在心里,不对外说,更何况自己心仪之人竟认不出自己,那么他又何德何能谈喜欢自己呢?

可是,在情爱之中又有何道理可讲,他没有认出她,可是她却一直忘不了他,后来山河国破,父亲和长兄皆死于战场,慕家世代为将,她一女子披甲上阵,成为了乾元王朝第一位女将军,也是乾元王朝最后一位女将军。她至死不降,因为那重重宫墙之中住着她心爱之人,而后万箭穿心而亡。

后来,那太子自刎于旧亭台处,那里放着一把桐木琴,据说那时太子端坐于亭台中央,亭台外是三千敌兵,将那亭台围了一圈又一圈,而他泰然自若地抚着琴,琴曲终了,他以剑自刎,干脆利落,腰间挂着那他亲手雕刻的“去年今日”的那块玉。

苏落听完,只感怀了片刻,这些伤情之事许是她千百年来见得多了,只感怀一阵便觉只能道世事如此,也不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什么这真是个好故事之类的言辞,便只得感慨了句:“那玉终究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是啊,”那伶人接下苏落此语,感叹道,“或许那玉本就送不出去,不过若是此生能得此玉,想来死也死无憾的。”

苏落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便随口应和了句:“是啊!是啊!”

那女子也无意再聊,自顾自地唱了起来,戏腔悠扬婉转,清澈空灵,将这故事之中的悲凉描摹得淋漓尽致,“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今日旧亭台,思当年,少年游,恨如今,亭台旧,此生既付与尔,只恨缘薄情难续······”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迎上苏落,有此一问。

“你怎么突然有此一问,说不定日后我们都见不着了呢!”苏落正思索间便他如此一问断了思路,有些烦躁。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只要我想,所以烦请姑娘告知在下你的芳名!”他水粉色的薄唇翘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语气温柔又霸道。

“苏落,我叫苏落!”苏落没好气地回道。

“苏落,苏落,苏落······”他重复了这名字好几遍,一遍一遍地唤着苏落。

苏落正在想事情,此刻他唤得有些不耐烦,便急道:“是是是,你唤那么多遍做什么?”

他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眸一弯,“我怕我把别人认错成你,不过我想我不会的,我这般天资聪颖的人怎会做那样的蠢事。”

把别人认错成我,把别人认错成我,苏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就要往楼下跑,他不想让苏落现在走,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把苏落扯到怀里来,苏落蹙眉看他,问道:“又怎么了?你说好的,今日你请客的,该不是后悔了吧?”

“没事,就是想起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景萧,我怕你日后把别人认错成我。”

苏落事情想明白了,反应如常一般迅速起来,她没好气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你天资聪颖是吗?”

景萧笑弯一双含情眉目,千万风流绘于他眼中,而他便用那双盛满了万千风情的桃花眸望着苏落,勾起水粉色的薄唇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落推开他,“下次若是见了面,看我不打你!”

见苏落急匆匆地离去,景萧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他喃喃一语道:“离我们下次见面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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