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二爷果然泡的一手好茶,百步之内,已闻芳泽,不知本王可有幸一品?”男子身着玄青色暗纹锦袍,眉目含笑着走了进来,一名侍卫随后,在之后便是急急追着他跑的楚府的家丁。
那家丁紧跟着男子进了屋行上一礼,遇见二爷侧过来的目光,歉意地摇了摇头,示意楚二爷自己已然表明了二爷今日里身子不适,不见客,可这王爷硬是要闯进来,奴才们没能拦住,请二爷责罚。
楚垂白微微一笑,表示无妨,轻轻朝他挥了挥,让他退下,那家丁会意便行了个礼告退了。
那明目张胆不顾家丁阻拦的王爷闯府闯得一派自然,镇定自若地坐到了楚二爷的对面,笑道:“楚二爷今儿个这一生霁色长衫,倒真真应了那句诗,雪映烟光薄,霜涵霁色泠。”
端坐于轮椅之上的楚二爷轻轻一笑,笑意似云烟,微微上翘的凤目略微一弯,愈发显得此人温润清朗,“摄政王见笑,我今日身子不适,轮椅之上不便行礼,还望王爷见谅。”
他话里的疏离一点未消,摄政王听了倒也不恼,笑道:“楚二爷何必这般客气,本王待二爷这般清风朗月的人物为知己,二爷如何不知,二爷若是如此,倒像是叫本王有意难受,可是在暗示本王这等俗人,不配与二爷这样的人物交好呢?”
楚垂白唇角笑意未改,听了这话犹是淡定自若地回了句:“摄政王说笑了,是我身份低微,不敢高攀摄政王,王爷如今位高权重,我不过一小小商人,又岂敢攀附王爷呢?”
摄政王听了此话不由地失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啊!罢了罢了,本王喝杯茶就走,楚二爷不会连杯茶都不赏脸吧?”
“王爷说笑。”楚垂白轻拿起茶夹夹了一品茗杯放置摄政王面前,又亲斟上七分满,“王爷请用。”
摄政王举起那品茗杯饮了一口,“这茶不错,方才至屋外时闻见茶香之中夹杂了些许若有似无的花香,一时难以分辨是何种花香,如今饮了一口才知是梅香。”
“王爷说得极是,此茶是我去年冬日里采了梅花上的雪,又加之用梅花放于新摘的雨前龙井之中一起炒至,如今正值春日,偶来兴趣,便取出了此茶以及去年冬日收的梅花上的雪来烹茶,巧的是这茶一好王爷便来了。”
“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啊!”摄政王轻放下茶杯,微垂下眸子,“本王此番前来同二爷讨了杯茶喝,二爷赏了脸,若本王想同二爷再说些话,不知二爷可否赏脸呢?”
楚垂白笑了笑,回他道:“王爷想说什么,我还能不听吗?”
“本王啊,是怕本王说了二爷不愿听,便是愿意听也不愿理会,所以本王想得寸进尺,让二爷愿意听本王说些话?”
“王爷说罢,”楚垂白笑道,“我听着。”
摄政王听了,勾唇笑问道:“那不知二爷是想本王开门见山,还是弯弯绕绕呢?”
楚垂白轻抿了一口茶,“自是王爷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还能不从吗?”
“那本王就长话多说吧,”他轻挑眉梢,“本王劝皇上放了江上秋之事你是知道的?可知为何?”
楚垂白轻轻浅浅地笑了笑,“不知,不过王爷若是准许,我可以猜上一猜。”
“愿听楚二爷高见。”
“坊间对于江上秋的传言我虽长居家中也有所耳闻,王爷定然是知道的,王爷知道了还去救那江上秋,想来只能因那江上秋对王爷有用,江上秋素来与王爷无甚交情,可是如今却对王爷有用,想必是因王爷可从此人身上得知些王爷想知道的消息,至于是什么消息,我就不得而知了。”
摄政王复又饮了一口茶,笑道:“什么消息?想必二爷已然猜到了,楚二爷如此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呢?”
“我能猜到什么消息,王爷说笑了,垂白不过一小小商人,哪能有那般本事,王爷高看垂白,垂白感激在心,只是王爷的高看,垂白实在是不敢当!”
他刻意地疏离,摄政王听得分明,他无奈地轻叹一声,笑道:“既是如此,楚二爷不愿意说,就由我来说,是因一块佩玉,据言江上秋遇刺,暂且不论他遇刺一事是真是假,不过有一事倒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那夜江府之上出现了一块佩玉,那块佩玉叫‘去年今日’,二爷应当不用我讲明此玉佩的来历吧,先生若是还想跟我弯弯绕绕一番,那我同二爷细说说此佩玉之事也无妨。”
楚垂白笑意未改,“虽说我孤陋寡闻,此佩玉还是知晓的,王爷不必细说了,所以王爷同我说这些是想如何?”
“哈哈,”摄政王冷笑了下,一双眸子似毒蛇一般冷冷地俯视着被困在自己领地的猎物,好似一切竟在掌握,“楚二爷岂会不知道本王想如何?”
楚垂白笑得温和,显然他并不想成为摄政王的猎物,既然他不想,他便不会成为他的猎物,“王爷想如何,我又怎么会知道的?”
摄政王笑意渐寒,他看着楚垂白良久,楚垂白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笑得清雅温润,一派柔和,他终是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一丝邪妄顿生,他的话像是一声叹气:“二爷,你啊!”
楚垂白泰然处之,自若地笑应下他这句宛若在叹气的话,道:“王爷可还有旁的事?”
摄政王笑道:“自然,本王素来在你这处积攒的三分颜面今日一并用尽了,若是只换得与二爷说这几句话,那本王可真是亏大了!”
楚垂白温和回应:“那王爷还想说些什么,王爷说,我听着。”
摄政王轻挑眉梢“据说这帝京城的名伶在衣与你私交甚密,此事可属实?”
楚垂白点点头,应下,“是,我与在衣相谈甚欢。”
摄政王微蹙起眉,“那戏子尚可与你有些交情,本王为何不可?”
“此问我先前已回答了王爷,王爷身份尊贵,我岂敢高攀,”楚垂白笑得淡若轻风,“再说了,王爷提起此事,是想同我说些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