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严松宁带回李大夫。李大夫为周上上诊治一番,开了几副安神的中药。
“大夫,她的腿疼有可以断根吗?”严松宁问道。
李大夫叹气,“不好说。我的药只能缓解疼痛,姑娘是伤了根本,慢慢养着,以后可能会好。”
周上上就知道,自己这腿脚,大概是没救了。说白了,这不就是骨折后遗症嘛!不算病,只能说是小问题。
严松宁不甘心,“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李大夫沉思。
严松宁看着大夫的神情,可能有戏,“我看着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怪难受的,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他拉着李大夫的手,哭丧着脸,“李大夫,您就帮帮我吧,好歹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李大夫被缠得没办法,“我这有一种药,能使人睡着,一夜到天亮的那种。但是治标不治本,腿还是疼的,只是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了。姑娘,您要吗?”
一夜到天亮的安眠药,值得拥有,周上上道,“长期服用,可以吗?”实际上,她是想问大夫这药有没有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姑娘要用此药,一个月不可超过十次。”李大夫解释,“姑娘要在疼痛时分才可用此药,不可乱用。”李大夫又道,“此药配置也要三四日才能成,到时候严府迁人来拿便是。”
“多谢李大夫,严某自当上门拜谢”,严松宁送李大夫出门,顺便让下人把药给熬了。
“我今夜就要出门,要过三四天才会回来。”严松宁将药单递给周上上,他看过了,上面的药材是寻常药物。“你安心在这修养几日,我很快回来。”
周上上向来最擅长于阳奉阴违,好不容易回来京城一趟,她自然要出门。她脸上不显声色,只道了一句,“好。”
在小厨房里,下人在熬药,严夫人的贴身大丫鬟东霞进来了。“夫人的甜点做好了吗?”
小厨房里的厨娘道,“来了来了,还差一点火候”,紧接着又忙碌起来。
东霞在小厨房踱步,指指点点,把熬药的下人支走了。趁着别人不注意,将白色药粉撒进药包里。
“东霞姑娘,夫人的甜点做好了。”厨娘将甜点端给东霞。
东霞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端着甜点离开。平日里,东霞也是这般行事,没人怀疑她的动作。
“哎呦,二爷的药也好了,我得赶紧让人给他端过去。”厨娘看着药罐直呼呼冒烟,嘴里还埋怨道,“熬个药都不用心,等他回来我还不抽死他!”
严松宁在周上上屋外站着,望着满天星辰。
周上上从屋里走出来,陪着严松宁,一同观星。大兴乡下的星星,和京城里头的星星一样,闪呀闪的,亮晶晶。
两人很安静待在一起,自然,舒适。
直到拿药的小子打破了宁静的画面。“二爷,你的药煎好了”,没有眼色的仆从道。
连三坐在屋顶上,真想把他原地带走。
周上上闻到一阵阵药味,鼻子都皱起来。为什么她宁愿喝酒喝醉,也不愿吃药?因为喝酒爽呀!而喝药就十分之痛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严松宁要站在她屋前观星,就是要监督她喝药……方才的安静祥和的气息,完全被打破!
两人进来里屋,看着药气萦绕。
周上上决定先下手为强,“你不要要出去办事吗?去吧!”赶紧走,等你走了,我就把药偷偷倒掉,周上上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不急”,严松宁嘴角带着笑意,他知道周上上的打算,以前在大兴,两人不在一个屋下,他管不了她。现在,可不一样。他语气坚决,“等你把药喝完,我就去。”
???周上上满头问号。自己喝不喝药,都不耽误严松宁的事!他这是想管着自己?周上上心情复杂,因为她想起了朱祁佑。朱祁佑也是这副德行,喜欢管着自己,还不容拒绝。为了打发严松宁出去,周上上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半碗。
严松宁巍然不动。
周上上忍着,把剩下的半碗也喝完了。
“这药要趁热喝,不然失了药性就不好了。”严松宁掏出一个话梅,递给周上上,“话梅甜。”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这套路,周上上以前就经常用在不服管教的小宫女身上。没想到,现在自己被人套路了。她嚼着糖,这味道还真不错,“这话梅不错,下次还给我留着。”
“行,等会儿我让下人送一罐给你。”严松宁眯着眼,话梅的魔力比他还大。“我先走了。”
“一路小心,”周上上嘱咐。
“记得喝药,回来我检查。”严松宁头也没回。
气得周上上牙痒痒,还给她留作业?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周上上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严松宁没有食言,没一会儿,便有下人送来两罐话梅。周上上很满意,送来的时候,就吃了小半罐。吃到一半,头慢慢地栽下去,磕在桌上。
林大娘进屋一看,周上上已经睡着了,趴在桌子上。“哎呦,夫人怎么睡在这!”林大娘力气大,将周上上连抱带拽放到床上。心道,李大夫的药真有效,才一剂药夫人就睡的这么沉了。
严夫人在自己屋里,等候下人的消息。她知道严松宁出门办事,且好几天不会回来。时间不等人呀,小叔子是不知道情况,她与宫里的王公公一直有联系,王公公告诉她,明日郑阳就会动手,她的丈夫就会没命。所以,严夫人决定自己动手。
“夫人,那人的屋里熄灯了,她的仆从睡在偏房。”东霞回禀。要把那几个仆从一起迷晕,这件事才更有把握。
严夫人点头,“接应的人来了吗?”
“已经在后门等着。”
“现在动手,记着,不可惊扰老夫人。”严夫人叹气,“以后有什么事,我来担着。”自己动了小叔子的人,指望他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沉睡的周上上被人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