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你，却也知道留不住，你不抓紧，她要是被别人抢走，你会后悔的！”

“墨城牡丹无数，不只有秦悠悠！”

“还有谁呀？”

齐美心凤眼一瞪，从头顶高盘的发髻上取下一支金簪。

“这支母亲留下的簪子，我是要亲自送到弟妹手中的。我命里无子，还指望你为齐家延续香火，你可不能当做儿戏拖拖拉拉。多少姑娘因为你捉妖师的身份还没见面就将你拒绝，牡丹确实多，有哪一朵是你的呀？”

单身不是罪，牡丹太珍贵。欲求不得心难平，求而得之不珍视。

缘分可遇不可求，爱情的萌生如小箭射入芳心，不可预期，不予言说。

齐朗心知肚明，那朵牡丹就在灯火阑珊处。

墨城的夜向来惹人着迷。

风飞舞，江潮荡，点点渔光映星辉。

灯影灿灿，红绿黄蓝，裙舞流苏，乐荡歌转。

黑猫俱乐部的舞池边，海鸥无所事事，好似她的职业不是舞女而是人形立牌。

她不去跳舞，捧杯果汁，甚是悠闲。

当齐朗出现在身后时，她红唇上扬，心花怒放。

齐朗说起自己要同秦悠悠去灵山，她的脸上立刻滑过一丝落寞。

“一起去吗？”

齐朗的邀请出其不意，海鸥疑惑道：“你们去约会，带上我？”

“约会只是借口，我去灵山另有目的。”

说着，齐朗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她。

有一则关于灵山的新闻，说最近住在灵山附近的居民常被山中妖灵所扰，无法正常生活。

文章写得十分生动，记者采访到一位村民，讲述了在山中遇妖的经过。

老翁清晨进山采摘野果，不料偶遇树妖正从一棵古树中探出半个身子，吸收曙光精华。

此妖灵的外形与寻常人等并无差异，只是眼珠子呈绿色，嘴唇异常鲜红。

老翁受到惊吓，一路跑回家中。村民闻讯再去山中寻找时，已不见树妖身影。

海鸥笑道：“报上登的奇闻怪事每天都有，亦真亦假，你确信山中有妖？”

“无风不起浪，眼见为实。”

海鸥浅笑：“为何带我去？”

“让你熟悉一下业务，既然你已经答应加入我们，就要带你出去实习。”

“若是真遇到妖灵，我身骨柔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应对？”

“大声喊！”

“我考虑考虑。”

海鸥说罢，心里打鼓，脸上写满拒绝。

可隔天一早，她还是精心打扮出现在车前。

秦悠悠被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儿搞得浑身不自在，朝她点头笑笑，便坐进车内扮高冷。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本能地拉开距离。

司机小南发动轿车，直奔灵山。

海鸥试图化解尴尬，见秦悠悠腿上放本《捉妖秘闻趣谈》，笑问：“秦小姐对捉妖也感兴趣？”

秦悠悠性格清冷，不喜言多，只回了句“好奇”，便不再说话。

海鸥只好另寻话题，可不管她说什么，秦悠悠都是“嗯”“啊”“对”草草敷衍，即便尬聊也难以继续。

齐朗见车内气氛诡异，乖巧地保持沉默。

车子渐渐驶出城区，繁华与嘈杂被留在身后，使他感到一身轻松。

透过车窗，秋意映目，他摘掉礼帽，拿在手中随意摆弄着。

一路来到山下，小南送客自此，原路返回。

齐朗和海鸥跟在秦悠悠身后，踩着石阶，缓步而上。

山间鸟鸣不绝于耳，野花的芳香随风飘来，行在花草间，身心舒畅，脚步轻盈。

远处传来灵华寺的钟声，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眺望远方。

寺庙始建于唐朝，历经几次翻修，有了现在的规模。

只听钟声在山间回荡，余音过后，周遭忽然变得空寂，仿若时间静止，有一种与山融为一体之感。

山里的空气沁人心脾，伴着树木枝叶间透进的光线，给人置身世外桃源的神秘感。

海鸥体验到灵山与城区的显著差异，这种抽身于繁杂工作的惬意心境，加上山野自带的独特气息，迷得她飘飘欲仙。

经过一条溪流，三人留在水边聊起关于灵山的传言。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灵山怕是没有人类的时候就已存在，日月星辰，时间流转，就算真有个仙啊灵啊，也不足为奇。”

秦悠悠说着，用手掌捧起清澈沁凉的溪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立刻感觉体内像被注入了灵药，周身通透，疲累尽除。

海鸥拾起水下的一颗石子把玩。

由于流水长时间的冲刷，以及林间时而明亮、时而晦暗的光线照射，溪流下的石子表面光滑圆润，颜色多彩，大小和图案各异。

放眼看去，水波灵动，扶石而过，水影与光影层叠，加之数不清、看不尽的漂亮石头，整条溪水在树影和山色的衬托下，呈现出绚烂的、绸缎般的质感。

海鸥用心瞧着，视线不愿从水面移开。

齐朗则神色冷峻，视线在周遭逡巡，好似下一秒就会有妖灵从树后飘出。

秦悠悠常陪父亲到寺里修行，对这里比较熟悉。

她在前面领路，带着齐朗和海鸥走下石阶，沿着溪流走，穿过一座古旧的、布满青苔的石砖拱桥，绕了条近路，直奔灵华寺前的荷花潭。

“你们应该多来山里走走，哪怕到寺里小坐片刻，也是很好的放松。”秦悠悠说道。

齐朗深感山间寒凉，便停下来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系在脖上。

不想海鸥突然冲他喊道：“别动！”

顺着海鸥的视线看去，齐朗发现自己脚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蛇。

他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死死盯住小蛇，而小蛇也停住前行的步伐。

人与蛇的对峙喜感十足，逗得海鸥大笑道：“你若再这么深情地看着它，兴许它被你打动，成了蛇精，缠着你不放呢！”

人皆有惧，虽为捉妖师，见怪不怪，但齐朗怕蛇，见了蛇自然迈不动腿脚。

小小滑滑黑黑的一只，看在眼中，膈应在心里，浑身的鸡皮疙瘩怕是一时半刻也下不去了。

秦悠悠捡起一根树枝，朝小蛇缓慢移动，打算用树枝将它驱赶。

她轻语道：“这种蛇遍布于山林间，没有毒性，不会主动伤人。”

说着，就伸出枝条去触碰那纹丝不动的愣头小蛇。

海鸥见状，担心惊扰它，慌得大喊：“小心！别吓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