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齐朗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呼出来,惹得蛇君不高兴,蹿上来咬他一口。
越想越恐惧,他战战兢兢,六神无主,盯住蛇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秦悠悠的树枝还没伸过去,小蛇想来是觉得这些人太没趣,扭了扭身子,无聊地爬走了。
看见蛇君离开,齐朗松了口气。
怎知海鸥面露惊恐,瞪起眼睛看向齐朗身后,大叫道:“来了条大的!”
齐朗刚刚脱险,心里稍微平静些,被海鸥这么一喊,以为身后爬来条大蛇,吓得一个箭步窜到海鸥背后。
“什么也没有啊?”
秦悠悠用目光在岩壁间寻了寻,并没有见到其他蛇的影子,方才意识到海鸥是故意捉弄齐朗,于是言道:“万物有灵,当心你的话成了真,引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再把你自己给吓着!”
海鸥嘴上道歉,可她看到齐朗被唬得紧张的狼狈模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穴,激动得眼泪都快笑出来。
“你要是男人,我肯定揍你!”
齐朗嘴角微扬,眼神犀利,用他的拳头敲了敲海鸥的肩膀。
说笑间,三人走出树林,来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
放眼眺望,灵山的美景尽收眼底。
山下的田地和村庄依稀可见。蓝天在上,缕缕浮云点缀其间,入眼之物皆被阳光照得明亮生动。
灵山虽无险峰之姿,却有壮阔之气,只觉秋高气爽,心旷神怡。
秦悠悠带他们来到荷花潭,池中残荷尽显凋容,已无夏日盛开时的精神面貌。
“前面就是如意廊。”
秦悠悠加快脚步,走到长廊中,抬头欣赏廊檐上的画作,介绍道:“这上面画的是‘八仙’,这是曹国舅、铁拐李、韩湘子,那边是吕洞宾、钟离权、蓝采和、张果老,还有何仙姑。人物形态还是不错的,就是描画得过于粗糙,用色也太艳俗了些。”
穿过如意廊,三人登上长长的石阶来到寺庙门前。
门上悬挂的匾额上“灵华寺”几个烫金大字赫然醒目。
迈入佛门,佛香扑面而来。
三人供了香火钱,上香拜佛,忙了一阵,随后便去秦山的住处看望。
谁知秦山不在房中,秦悠悠就带他们去找负责住宿的和尚安排房间住下。
晚饭时间,三人到斋堂用食,还没走到门口,就遇见身穿长衫、肩挎画袋的秦山。
原来秦山去山后写生,踩着饭点儿回来。
他头顶小棉帽,脸色红润,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先吃饭,吃完了再聊!”
他兴奋地拉上几个年轻人进了饭堂。
众人皆不语,吃完自己的饭食,静静离开。
回到住处,天已黑,几人围坐在秦山的房间里,说了半天话。
秦山一来到山里,头痛症就会好转,少有发作,便有时间作画。
他取出画好的《山间秋色图》让他们鉴赏。
秦悠悠比较专业,对父亲的作品评价得十分客观,并没有一味地夸赞奉承。而齐朗和海鸥两个门外汉,看到秦老的画作自然已觉极好。
秦山所绘山中秋色,水墨间点染着红橙黄绿,色彩厚重且饱满,层次分明,意境优美。
闲聊间,秦山慨叹自己年迈,最擅长的作画也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聊起若能像神仙那般长生不老,该是多么美妙。
“求长生,求不老,可惜无一人能成。”他转而无奈道。
秦悠悠接道:“我听说有一神物拥有奇能,也是一面古镜,内有乾坤,可满足人的愿望。”
“迷镜!”齐朗脱口而出。
此镜与寒镜同出自汉宫,传说皆为长阳法师所制。
寒镜可收妖除魔,迷镜内有仙灵,神乎其神,玄妙非凡。
可惜此物是否真实存在,不得而知。
“老师真的认为迷镜能使人获得长生?”齐朗问道。
秦山搓了搓手心,回道:“长不长生,不敢想。若真能治病,倒也是好的。凡事宁可信其有。信了,才有意义。好比这佛,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且这信了,还要信到骨子里,融到血脉中。否则,这份信仰就有可能动摇。你看庙里每日来的香客中大多都是随波逐流,真正把佛信到心底的,只是少数。信与不信也是一念之间。还好我这人有定力,天大地大,日升月起,人世变换,你我总得相信些什么吧。”
芸芸众生皆从痛苦中挣扎而来,再由苦痛中煎熬而去。
虽说天意弄人,命运已定,但一世为人,还是要抓住些东西来抚慰自己不安的魂灵。
秦山看似随意之谈,却让齐朗隐隐觉出微妙。
知道寒镜之人甚少,而知道迷镜之人更微,秦家父女从何处知晓?
秦山将画作仔细包好,交给齐朗,叫他小心保管。
齐朗捧卷在手,再三致谢。
“悠悠,明日你陪他们四处逛逛。哦,不知道你们算没算过姻缘?”秦山笑问。
一听“姻缘”二字,齐朗一哆嗦,难不成秦老师也同他姐姐一样心思,要撮合他和秦悠悠?
秦悠悠听后,顿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其实,秦山曾对女儿明言,希望她能与齐朗结缘。
两人金童玉女,也算门当户对,颇为般配。
况且向来眼光刁钻、与人相处极为挑剔的女儿只对齐朗心生好感,不撮合他们,撮合谁呢?
齐朗瞅了秦悠悠一眼,转而对秦山说道:“老师对姻缘之事也有研究?”
“我不懂,情情爱爱的事,我年轻的时候便琢磨不明白,现在这把年纪,早就不去细究了。倒是有个人,她给人看了半辈子姻缘,可以说在这方面神乎其神啊。大家都叫她红婆,因为擅于给男女牵线做媒而得此名。她家就在山下的村里,平时常来寺前卖手工织品,我便与她熟了些。估计明天她也会来,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向她请教一二。年轻人嘛,对待感情问题总有好奇,问问也好啊!”
秦山说完,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意蕴幽深。
出了房间,海鸥对齐朗道:“姻缘这个东西,虚无缥缈,恐怕难以测算。就算是算得出,也只当是玩笑,听听便罢,不能完全当真。我看你也不必测算,眼前就有一段绝世情缘,你手中的画便是缘头。”
“老师送画于我,是我有求在先,一幅画而已,你想多了。”
“别装了,你没瞧见秦悠悠对我的态度吗?我就是碍眼的多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