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嘉救饶事迹登上了荣城日报，节日之余，看到新闻的人都在惋惜这个年轻的生命，被救孩的家属也一直陪着陆家人。

告别仪式在开学前一周举行，这一，自发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陆仁嘉献上了一朵花。

赵川还是没缓过来，他穿着黑色的衬衣，看着陆仁嘉的遗照，依旧觉得这像一场梦。

陆妈妈打算把陆仁嘉带回老家，那儿一到春就开满了油菜花，有蝴蝶，有蜜蜂，还有放风筝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寂寞。

仪式很简单，冷青云全程陪着元野，他以为他已经对死亡这件事麻木了，可惜没有，还是会痛。

元野看见了同样是一袭黑衣的顾楚楚，她不禁为陆仁嘉感到难过。

仪式结束后，赵川想一个人静静，向园不放心他，就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

人群中，元野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顾以。他也来了，只是那种酷酷的感觉散了不少，她竟从他背影里读出了浓浓的哀伤。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炽烈，顾以缓缓回了头，见对方是元野，竟朝她笑了笑。

“你，也来送他最后一程吗？”

元野走过去，和他打了声招呼。

“嗯，”顾以压了压黑色的帽沿，似是笑了一声，“他，挺傻。”

“是啊，他就是太傻了。”

元野想了想，顾以的评价还挺准确，陆仁嘉就是这么一个傻子。

“你肯定奇怪吧，我之前总能偶遇你们。”

顾以似乎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其实，是我套他的话套出来的。”

“第一次在电玩城见到他，我就觉得这子很对我胃口。”

“我跟他约好了，他生日那一定要分个高低，玩个尽兴。”

…………

那个烦躁的下午，他在电玩城玩了一把又一把，始终没人能跟他赛个痛快，直到陆仁嘉的出现。

起初他没把这个长相漂亮的少年放在眼里，对，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男生女相，而且很漂亮。

谁知陆仁嘉技术很好，玩得跟他不相上下，所有才有了后来一次次的“偶遇”，甚至除夕之前，他还在期待着，期待着赴这个少年的下一次约。

记忆被拉回现实，他有些烦躁的习惯性点烟，摸到烟盒的那一刻，他想起陆仁嘉跟他过少抽烟。

他无可奈何的动了动手指，算了，这一次，就听他的。

顾以慢慢着，元野也就静静的听。

她知道这缓慢的语速下，是对面这个男孩刻意压抑的悲伤。

“抱歉，浪费你时间了，听我这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元野这些，可能是因为她恰好走了过来，而他恰好需要找个人倾诉。

“我倒觉得幸运，你能和我这些。”

“如果有机会，去离城看看他吧，那是他的故乡。”

“他跟我们过，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喜欢的人，回他的故乡，躺在开满五颜六色的花田里，看绵延不绝的山，蓝的刚刚好的和柔软的云。”

元野在他刚刚的叙述里，知道了些什么，她还以为是她的话让陆仁嘉走出来了，原来不是她。

在顾以的复杂目光中，元野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从始至终，她都淡淡的着这些话，就像只是随口谈着陆仁嘉生前的愿望。

但顾以知道，元野这番话的目的，不仅仅是字面意思。

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被她知道了。

她没有表现出厌恶，他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想告诉他这些。

“谢谢你。”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些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元野想起那个看着最脆弱，其实很勇敢的男孩，“本来，这些话该是他亲口的。”

“春到了，去看他的时候，记得多带点鲜花，他会喜欢的。”

“你好好保重。”

元野不知道顾以会不会好好保重，可能年少时遇见了很好的人，往后余生都很难忘掉了。

顾以悄悄红了眼眶，是啊，春到了，万物复苏，有人却要长眠于地下。

“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元野看见冷青云走了过来，话也得差不多了，就和顾以道了别。

“他是？”

冷青云望着顾以离开的背影，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陆仁嘉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赵川在等我们。”

元野轻轻嗯了一声，她看见路边的梨花都开了，春真的来了。

赵川一路无言，只是快分开的时候，他又倒了回来。

“你们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想起冷青云跟他的，这不丢人，他才鼓起勇气对他们三个。

元野和冷青云对视一眼，向园看了看眼睛肿得不行的赵川，几乎没有犹豫，答应了他。

“你想去哪？”

冷青云问他。

“后街的关东煮摊，”赵川不经意抹了抹脸，“老陆最喜欢他们家的吃了。”

一行人来到后街，冷青云考虑到待会的情况，选了个最里面的位置。

“诶，还有个伙子呢？怎么没来？”

老板发现这五个人里面，少了那个漂亮的男孩子。

“他，有事来不了了。”

冷青云淡淡回复着老板。

“那你们帮我告诉他，我刚从老家带回了特制辣椒，上次他就问我怎么没辣酱了。”

“嗯。”

冷青云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川像是没听见这段对话一样，自顾自拿了好多瓶易拉罐啤酒，一瓶接一瓶的往下罐，向园见不得她这样，又找不到劝阻他的理由，也开了一瓶，倒满了一大杯。

元野随手拿过一瓶，直接喝了起来，意外的，冷青云没有阻止她。

赵川酒量根本就不行，把自己喝得脸爆红，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他的眼睛比较红，还是脸更红。

“大佬，我最佩服你！真的！这瓶我敬你！”

赵川把酒瓶举到冷青云面前，酒瓶虽然被他握着，还是晃来晃去。

冷青云没话，只静静的看着桌上其他三个人，这三个人根本就不是喝酒，是在灌酒！

“我真的，真的特别难受！这儿，这儿，”赵川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难受得不行，憋得我要喘不过气了。”

“我觉得我不会好了，呜呜呜呜呜呜，不会好了………”

赵川打着酒嗝，趴在了桌上，向园见他趴下了，也没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