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问起:“先生回去后有何打算?”
赵同道:“重游故地老夫想起过去许多往事。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若不是入仕,或许如今也不过是碌碌无为打扫庭院一普通的老者。
赵同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年轻时想着要效仿恩师有教无类,不知是在何时却忘了。回去便将故宅改做私塾,不论是权贵还是贫寒子弟,只要他愿意学老夫亦愿意教,收学生教学问,直到踏进棺材那日。”
珍珠又敬重的拜了拜,她真的很怕赵同的严厉,可他的为人也真的很叫人敬服。
于渐白道:“先生若是想开一间私塾,钱银方便我们都可以帮忙。”
赵同摇摇手:“老夫有积蓄,不必。”他谆谆告诫,“日后不论为官还是做人,谨记八个字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这是他最后要教他们的。
魏子规、楚天河、张逸和于渐白皆道是。
赵同问珍珠:“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是多少?”
简单,珍珠脱口而出:“二十三嘛。”
她愣了愣,想着赵同估计是知道那日假山后面的人是谁了,也知道她说当初女扮男装是为了学学问纯属胡说八道,“您不会生气吧?”
赵同笑道:“老夫一直觉得你熟悉,现在想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和皇上一样的聪明,可是都是不把这份聪明用在正经地方,整日只想着怎么逃学。”
之前还被她骗了,以为她真是好学不倦,直到他怀疑那日假山后面的丫头是她,才反应过来,都是装的。
珍珠道:“学生日后一定改。”
“说到做到才好。”赵同看了看天时,该启程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吧。”
珍珠还想着以后不用上课了,不用担心被点名发言,也不用担心开小差被抓到会罚抄书,她应该高兴才对,可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竟是有些舍不得。
楚天河对珍珠道:“家父想邀公主过府饮宴。”
于渐白笑道:“都凑一块了,我爹也想请公主吃顿便饭,不知公主是否赏脸。”
珍珠笑,她现在也算是新贵了,炙手可热,去吃顿便饭肯定又有礼物拿。
崔银镜冷冷的看了一会儿,扭头走了,她从前看不起珍珠,却没想到一转眼珍珠成了公主,身份高了她一截,可尽管如此她也还是低不下身段巴结她。
珍珠道:“都去都去,不过我大后日不得空,除了大后日,只要有酒有菜,又不嫌我饭量大,谁请我都去。”
托赵先生方才那句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的福。她想,她知道该什么对付鲸帮那群野蛮人了。
这是鲸帮第一次例行会议,帮中算是有点身份,有点地位,有点资历的都来了,只除了在养病的仇忠没到场。
珍珠让刘川风找了块木板钉在墙上,并道:“一会儿你做一下会议记录。”
刘川风听不懂:“什么录?”
珍珠解释:“就是一会儿我说的话你挑重点记,会后你整理好找个显眼处贴,让其他没来开会的人也知道会上大概说了什么。”
刘川风一脸的懵。
魏子规道:“我写吧。”
刘川风找了笔墨纸砚给魏子规。
珍珠随即起身发表讲话:“鄙人不才,得仇老爷子委以重托当了鲸帮帮主。仇老爷子在我的接任仪式上也对你们说了,我的任期只有一年。虽然只有一年,但鄙人也会竭诚做到最好,直到一年后由我选出下一任的帮主才卸任。”
珍珠停顿了一下,此时应该有些掌声,无奈底下坐的都是些粗人,不太懂那一套。
珍珠继续道:“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这选帮主可不是儿戏,帮中几百号兄弟多少个家庭,吃饭还是喝粥,都和这帮主日后是谁来当关系密不可分。坐这个位置的人若是聪明有胆识,那日后肯定是把鲸帮带向光明的前程,若是愚昧无知,那走向的必然就是毁灭啊。”
珍珠看了一眼魏子规,见他没动笔。她觉得开场很重要,承上启下,所以开场白得说得好,说的有气势。可魏子规估计觉得这一段是废话,不算重点,就没记了。
珍珠用力拍了拍木板,让他们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来。
“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决定让你们自由竞争帮主这个位置。”
许是上次她把自己的手放油锅里油炸这一幕太有威慑力,这一次她说话没人敢抢话了,等她说完才敢发言。
崔静堂问:“不抢门令了?”
珍珠道:“我不是说仇老爷子的想法不好,可是抢门令这套有缺陷,我不是你们鲸帮人,可是我捡到门令就成你们帮主了。你们应该谢谢老天爷,好在门令是被武功盖世聪慧不凡的我捡到的,若是别人,你们可就惨了。而下一次,你们未必有这样的运气。所以还是挑别的办法选帮主吧。”
王乾荪讥讽一笑:“那不知帮主是想了什么好办法?”
珍珠转过身稍稍移开面具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转回来道:“很简单,一点儿都不复杂,既不用你们闯刀山火海,也不用你们上天入地。这个帮主呢,主要责任就是为兄弟们谋福祉。”
珍珠清了清嗓,指着钉在墙上的板子道:“我打算搞一个竞选,就是谁想做帮主都可以举手报名,我会把你们的名字写在这个板子上,但凡你们谁做了一件对鲸帮有利的事,我就在他的名字下贴上一朵小红花,一年后谁名字下的红花最多,谁做帮主。”
珍珠拿出一朵用红纸剪成的小红花让他们都看看。
崔静堂有意见:“可这有没有利还不是你说了算,也不能叫公平。”想上次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被压着去跟那高燕商人赔礼道歉。
珍珠拍了拍胸口:“我又不是你们,我呢,以理服人,不对的我也会和你们说得清清楚楚是哪里不对。真的做了好事,兄弟们心里有数,我也不能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再说,还有仇老爷子,要是觉得我评得不对,可以找仇老爷子来评。”
王乾荪道:“就只是如此?”